撂下這句話，紀延川又回去水房，他打了水回去病房，給凌月亮擦臉和手臂，凌月亮皮膚溫溫軟軟，一些細碎的劃傷已經長好，新肉是淡淡的粉色。
紀延川一邊擦著，不時就要看一看她的臉，期待看見這雙漂亮的眼睛能睜開。
只不過直到他做完所有的事，人依舊沒醒。
回去水房，紀延川又接了盆水把自己簡單捯飭了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想起剛剛那些護士說的話，然后做了個決定。
第二天上午，天氣晴朗。
林琴芬扶著凌奶奶從車里下來，“媽，還是我在醫院照顧月亮，我看延川這孩子這幾天在醫院熬的人都瘦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他身體也要吃不消。”
要說患難見真情，這一次女兒遭了這無妄之災，林琴芬是真真看到了紀延川的用心，現在對紀延川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凌奶奶也是看在眼里，“這孩子……是個心實的。”
“是啊！”
兩人熟門熟路往病房區走，到了地方卻被護士告知，讓她們去一旁的休息室等。
到了休息室才發現，不只是他們兩人，紀振華和徐素珍也在，兩人都在木制沙發里坐著，看見兩人進來，連忙起身迎。
雙方家長碰面，四人八只眼睛對上，一時間也是都覺得奇怪，要說照顧病人，過來一個就足夠了，怎么還把兩邊的家長都喊上了？
徐素珍拿胳膊輕輕碰紀振華，“兒子跟你說什么了？”
紀振華這會也是一頭的霧水，“兒子平時不是和你親近嗎？有什么話都跟你說。”
兩人一溝通沒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來，徐素珍又看了看凌奶奶和林琴芬，總覺得兒子在圖謀一樁大事。
讓人心里怪不安的！
可不是大事么！
沒多會，紀延川就過來了，他顯然打理過自己，穿了一身軍裝，一改先前頹廢的模樣，頭發整理過，露出英俊的五官，看著還是憔悴，但眼里又有特殊的光。
他進來之后隨手把門關上，目光一眼望過去，確認幾個家長都在，握了握手。
“爸，媽，凌奶奶，嬸嬸，我要和你們商量一件事，希望你們能同意！”
他神色太鄭重，讓坐著的幾人不由都換上了鄭重的表情。
有凌奶奶這個大長輩在，紀振華和徐素珍都沒先開口，凌奶奶也沒謙讓，“都是熟悉的人，沒什么話不能敞亮了說，不用有什么顧慮，有話你就直說吧。”
這種時候，就算紀延川提出先前婚約的事作廢，她們也不會苛責。
畢竟現在月亮這個情況，人昏迷著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紀延川又是獨子，總不能真的讓他一輩子守著孫女。
凌奶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和林琴芬私底下也商量過。
林琴芬也是想到這個可能，憂傷的捂著臉，她不怪紀延川，只覺得自家女兒命途坎坷。
紀延川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口的，“我想盡快把婚禮辦了。”
什么？！！！
這話一出，不只是凌奶奶和林琴芬震驚。
紀振華和徐素珍也是震動不已，索幸兩人都是經歷過大場面的，才不至于當場跳起來或者蹦起來，做出什么有損形象的事。
兩人極快交換了眼神，紀振華起身對著凌奶奶和林琴芬的方向說：“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和延川需要談一談。”
凌奶奶握著拐杖，目光落在紀延川身上，眼里除了贊賞還有別的一些更深的東西。
孫女沒看錯人！
“正好我們去病房看看月亮，你們好好聊一聊，不著急，好好想想。”
凌奶奶意有所指，說完之后就由林琴芬扶著先離開休息室。
林琴芬也是心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她當然希望女兒醒過來，可誰能保證呢，如果女兒真的不醒，對紀延川而言豈不是拖累。
“媽，這件事你怎么看？”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病房，凌奶奶看著病床上昏睡的孫女，一時間也是拿不定主意。
休息室里。
紀延川站的筆挺，坦然接受父母二人的審視。
“你確定要這么做？”
家里對紀延川的教育是很放松的，紀振華和徐素珍工作忙是一點，兩人也更傾向于對孩子的事不多加干涉，哪怕選擇錯了或者走錯路，都是孩子自己的選擇，紀家的孩子，都要學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紀延川站的直，身高比紀振華還高一截，他看著紀振華，又看了看母親徐素珍。
“爸，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是我媽躺在那，你會拋棄她嗎？”
徐素珍聽的眉頭直跳，臭小子，能不能盼著你親媽點好。
紀振華默然，知子莫若父，兒子一句話算是把他所有的疑問都堵回去了，他和徐素珍當年那是自己看對眼的，他的家世也比不上徐家，但他就是看上了徐素珍，并展開熱烈長久的追求才把人娶回家。
如果躺在病床昏迷不醒的是徐素珍，他就把工作辭了天天來陪著。
夫妻一場，死了都要埋在一個坑，分不開的。
紀振華妥協，“你長大了，要對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到底，如果，我是說如果凌月亮同志長時間醒不過來，你再后悔，別怪我和你媽對你不客氣！”
丈夫和兒子都決定的事，徐素珍也不再勸了，再勸就是當惡人了不是。
只不過心里遺憾啊，她前些天還天天想著抱孫子孫女，難道她命里沒有孫子孫女？
呸呸呸，說什么呢！
自己父母同意，紀延川再次征求凌奶奶和林琴芬的意見，他滿腔盛情，兩人實在也不忍心拒絕，得到雙方家長的首肯，紀延川也就著手準備起來。
消息沒有刻意隱瞞，甚至是很快在醫院傳開，然后又在一眾親朋好友之間發散。
對于紀延川竟然要和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辦婚禮的事，大家的態度也是各不相同，有人覺得他是瘋了，有人夸他重情重義，也有說風涼話的，說紀延川就是為了名聲好聽罷了，反正到時候凌月亮醒不過來死了，他再娶就是了……
這些風言風語并沒影響紀延川，他開始準備婚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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