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完成的很順利，回程的時候一行人面色悲愴，都被剛才那一幕所震撼和感染，同時，他們又覺得這次的行動很值得，能讓這些人順利回家。
一群糙漢子爺們，此時一個比一個小心，把挖到的東西抬著背著往回帶，大家行動整齊，也沒人說話，只有行走間齊整的腳步聲。
這種沉默一直延續到回到營地。
紀營長先去向師長復命，幾個領導看見這一幕，也紛紛敬禮致意。
“任務完成的不錯，后面的事會有專門負責的小組接手，你們的任務完成，準備準備，可以回家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很激動，大家都出來一年多快兩年，終于可以回去，能不激動嗎？
紀延川一向不帶表情的面上在聽到這句話之后，也終于露出一個笑容來，他隨著眾人一起，敬了個軍禮，然后轉身準備離開。
“紀延川，你留下！”
讓他留下的人正是劉師長，劉師長當初也是在徐老底下帶過的，這會看著紀延川，伸手在他肩膀拍了拍，“后生可畏，你小子有勇有謀，就是個刺頭，想法太多，這次的事我會如實向首長匯報，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明白，多謝劉師長提醒！”
紀延川知道自己的性格，讓他按部就班服從命令，他做不到，男子漢大丈夫，認定了的事就要去做。
按部就班固然不會有錯，但他也喜歡挑戰。
多的話劉師長也不說了，年輕人有膽量有熱血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這次會不會對紀延川進行處罰，那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從營帳里出來，紀延川也是往自己的宿舍走，準備回去收拾行囊。
按照慣例，這次之后他們會有一個比較長的假期，他能好好陪一陪凌月亮。
偏偏在這時，不知道為何，他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也是在這時，他看到宋政委手里捏著一份電報，急匆匆跑來，看見他，腳步一頓。
“紀延川，我們剛剛收到電報，昨天夜里負責運送物資的車隊在一百公里之外的山區遇到塌方，當時正好有兩輛卡車經過，其中一輛被掩埋，另外一輛側翻滾下陡坡……”
這一刻，紀延川終于確定為何自己一直有種焦躁不安的心情。
顧不上面對的是他的上級，紀延川一把奪過電報，捏著電報的時候，他的手止不住顫抖，晃了幾下，眼前的字似乎也在打轉，但他還是看清了其中幾個黑體的字。
凌月亮昏迷！
……
京市醫院，單人病房區。
病床上，年輕的姑娘安靜的躺著，面容恬靜，好似睡著了一般。
病床旁坐著一名男同志，蓬頭垢面，眼圈都是青的，胡子拉碴，他仿佛也不知道自己形象有多差，一雙黑眸固執盯著安睡的女子，很久眼睛才會眨一下，好像生怕人會突然醒過來，而他錯過了。
“兒子，”
徐素珍推門進來，看見這一幕，心里也是酸溜溜的，難受的厲害，“媽帶了雞湯過來，都多少天了，你也吃點東西，不然身體怎么撐得住。”
誰能想到呢，她這邊已經開始張羅婚禮了，她兒子沒事，偏偏凌月亮會在回去的時候遇上塌方，到現在已經昏迷了整整六日，始終不見蘇醒的跡象。
“媽，我不餓，”
紀延川只有這么一個句話，甚至連頭都沒動一下。
那天分別的時候還說的好好的，凌月亮坐在車里，含笑看著他，說會等他，兩人就能結婚了。
“什么不餓，你都多少天沒好好吃東西了，你看看你現在這么邋遢，如果月亮醒來看見你這樣，不知道多嫌棄你，趕緊的啊，吃點東西，再去洗把臉，月亮這里媽幫你看著，正好再安排月亮去做幾個檢查。”
聽到檢查幾個字，紀延川眼珠轉了轉，人好像終于活了過來，“媽，你之前說月亮她沒有受到嚴重的外傷或者內傷，那為什么她就是不醒？”
是啊。
人為什么就是不醒。
當時的情況早就弄清楚，車隊出發幾個小時之后就遇到大暴雨，車隊已經在半途不能再折返，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當時正是在山路盤旋，不能退只能進。
駕駛員都是很有經驗的老隊員，盡量穩住方向行駛，事發的雖然突然，但也只有兩輛車出事，卡車車身高，救援也及時，車上其余人員大多只是輕傷，最嚴重的無非就是骨折。
而事發當時，凌月亮那一車開車的班長甚至第一時間還用身體保護了凌月亮。
凌月亮被救出來時就沒有明顯的外傷，但人卻昏迷著，第一時間送到醫院也沒檢查出什么，又轉移到京市醫院，能做的檢查都做過了，人就是不醒。
徐素珍是一名出色的醫生，第一次面對兒子的疑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媽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紀延川眼底都是紅血絲，這會更是失望的垂下眼眸。
稍許，他又把目光落向病床，堅定道：“她一定會醒。”
話是這么說，這天到了傍晚，凌月亮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凌奶奶和林琴芬也從安南縣趕到京市，本來想著在病床旁陪著，也被紀延川用她們年紀大需要注意身體為由，沒讓她們陪著。
隨著夜幕降臨，病房里光線越來越暗。
紀延川起身從一旁柜子上拿了水盆和毛巾出去去水房打水。
“你們說，凌月亮能醒嗎？”
“不好說，這都好幾天了，要醒早就醒了吧，”
“要我說，這姑娘也是福薄，好不容易認回了親奶奶過上好日子了，馬上又要嫁給紀營長，紀家那么好的條件，她嫁過去就是享福呀，沒想到啊，人昏迷了……”
“就是，你們說要是她昏迷一輩子，難道紀營長等她一輩子不成？”
“那怎么可能，紀營長是家里的獨子，肯定要結婚生孩子，”
旁邊就是休息室，幾名護士聚在一塊說閑話，直到聽見砰的一聲，紀延川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驟然見到議論對象，幾個護士臉色也是特別尷尬，雖然她們其實也沒說什么不好的話。
但畢竟是在背后議論人，還被聽到了，想起這人還是副院長的兒子，幾人就更慌了。
紀延川墨色眼眸一片冰冷，說出口的話卻斬釘截鐵。
“不管醒不醒，她都是我紀延川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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