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菲率先開口：“霍北辰，你別為我擔心了，以后我想孩子了，就來這里抹灰。”
霍北辰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忽然他明白了什么，“孫笑薇……”
他的神情之中充滿懊悔、難過、心疼……
他立即扭過頭，根本不敢面對華菲。
他從來沒像這一刻，感覺自己的沒用。
連一個謊言，也圓不好，守不住。
華菲來到他面前，“霍北辰……”
他抬起頭，想要跟她說一聲“對不起”，然而嘴唇顫抖好一會兒，也說不出一個字。
“霍北辰……”華菲心疼地摟住他，讓他的臉緊緊貼著她，“霍北辰，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沒有對不起你……”
他們只是兩個被緣分、被命運折磨的人。
“對不起，”他仍然說道，“我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我太沒用。”
“我也對不起你，”華菲說道，“我也是孩子的媽媽，但我也沒有保護好他。”
“也許，這就是我們和他的緣分。”
她感覺到衣服的布料傳來濕意。
他流淚了。
她也忍不住流淚。
晚霞籠罩在相擁的兩人身上，金色的光暈泛著些許暖意，溫暖著兩個受傷的人。
久久的溫暖著。
“那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你看清楚他長什么樣了？”霍北辰輕聲問。
“他很好，很健康。”華菲握住他的手，“如果他再來，我一定會認出他的。”
“他一定會再來的，”霍北辰看著她的美目：“他會在天上，聽到我們的對話，成為我們下一個孩子。”
華菲真沒想到，他還會說出如此感性的話。
而她也真往天上看去。
此刻，她愿意相信，那個孩子真在天上，趴在某一朵白云上，悄悄聽著他們說話呢。
回程的路上，他們約定，不管下一個孩子什么時候來，會不會來，他們都要將梁慕繁當成親生孩子一樣對待。
傷痛總會被留在時光里的。
轉眼，一段很長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天上午，華菲將澤澤和梁慕繁送去學校后，照例來到診所。
“華醫生，早上好。”
跟她打招呼的是診所里的護士。
半年前，阿月已經回家去了。
華菲點點頭，坐下來開始叫號看診。
臨近中午時，走進來一個年愈50的婦人，頭發花白，臉色也發白。
華菲看了一眼病人資料，問道：“這個號還不是你吧。”
她的習慣沒變，提前一天排號，提前一天看一眼病人資料。
“華醫生，”護士趕緊解釋，“她的情況很嚴重，這個號原本的病人把號讓出來了。”
護士姓王，是個剛滿22歲的護校畢業生。
華菲現在還記得她來應聘時說的話，她說，“華醫生，我的確沒有什么經驗，但我很崇拜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來跟您學習。”
華菲打量她，面露疑惑，并不記得自己跟她有什么交集。
“華醫生，你不記得我了，但我記得你，我二叔的胃病就是你治好的。”
“華醫生，我是我二叔養大的，您救了我二叔，就是救了我。”
說著，她竟流下眼淚。
華菲遞上紙巾，說道：“你很有悲天憫人的心，我可以教你。”
于是她留下了。
既然她這樣說，華菲便不再追究，起身給白發婦人檢查。
她一邊檢查一邊說出結果，由護士小王記錄。
接著她開出藥方，讓小王去拿藥，再由專門請來的收銀員收錢。
這就是這家診所的看病流程了。
華菲的名氣早已傳開，每天前來求診的人絡繹不絕，好在都是提前一天排號，診所雖然繁忙但井然有序。
小王護士帶著白發婦人離開的時候，華菲特意看了一眼診療卡上的姓名。
記在了心里。
下午下班后，華菲又去學校接上澤澤和梁慕繁，一起回家。
晚上她就不管任何公事了，專心陪伴兩個孩子。
這樣的生活，讓她感覺忙碌又充實，很平靜，也很愉快。
但今晚，一個電話鈴聲打破了霍家的平靜。
電話是林知白打來的，“華醫生，繁煙肚子疼兩天了，還生不出來。”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之下已波濤洶涌。
華菲一愣，才知道顧繁煙兩天前就發作了。
“怎么才打電話過來？”華菲問，腳步已往樓下而去。
“預定好的產房，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以為不需要麻煩到華菲，但顧繁煙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醫院位置發給我，我馬上過來。”華菲已走到了門口。
“媽媽！”忽然聽到梁慕繁的聲音。
她轉過頭，梁慕繁已跑到她面前，大眼睛里滿是擔憂：“是不是繁煙媽媽有事？”
“她沒事，她是要生小寶寶了，你很快就有一個弟弟或者一個妹妹了。”華菲一邊換鞋一邊說道。
“媽媽，我可以去嗎？”梁慕繁繼續問，他想去看看顧繁煙。
澤澤也跑過來：“我想陪著弟弟。”
“好，一起去。”
華菲駕車帶著兩個孩子，再次離開了家。
她一手拉著一個孩子，剛走出電梯，林知白就迎上來了。
他的臉色很白，眼底全是擔憂，神色間是華菲從未見過的慌亂。
“什么情況？”華菲問。
“才開到5指，一直開不了，她很疼。”林知白回答，“但醫生說還可以堅持，沒有達到剖腹產的指標。”
“如果很痛苦，就考慮手術吧。”華菲說道。
指標，是醫生考慮的事情。
但顧繁煙，是她的朋友。
她不舍得顧繁煙受罪。
林知白略微猶豫，“繁煙說想見你，她堅持自己生，不讓我在手術書上簽字。”
華菲看了一眼身邊的孩子。
林知白立即將梁慕繁抱起，并牽住澤澤，“我好幾個助理在這里，你放心孩子。”
兩個孩子也特別懂事，一句話沒說，只對媽媽點點頭。
華菲愛憐地摸摸兩人小腦袋，轉身進了產房。
顧繁煙的確很難受，臉上全是汗，眼神也變得虛弱。
見著華菲，她稍許精神了一些。
華菲什么也沒說，先給她做檢查。
一檢查，不得了，孩子的腦袋還沒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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