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醫生怎么說？”華菲問。
“說再等，反正我才開到五指。”顧繁煙回答。
醫生說得也不算有錯。
華菲略微思索：“我先給你正胎位，不過有點疼，你忍著。”
顧繁煙“嗯”了一聲。
然后她感覺華菲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但很輕柔，像在尋找穴位。
顧繁煙情緒稍定，這才說道：“華菲，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華菲也跟她聊，但手上動作沒停。
“我……我總想起我第一個孩子，我害怕我也沒法保護好第二個孩子。”顧繁煙回答。
華菲沉默片刻，說道：“孩子不會怪我們的，對嗎，不然梁慕繁怎么會來到我身邊？”
“我一直覺得，這是一種補償。”
顧繁煙一愣，“華菲，你……”她完全沒想到，華菲已經知道謊言的真相。
“啊！”她忽然感覺肚子上一痛。
接著華菲說道：“位置正了。”
顧繁煙更愣了，她以為剛才的痛，是華菲說的“痛”的開始。
沒想到已經結束了。
“剛才你的注意力轉移了，所以沒有太痛的感覺。”華菲說。
顧繁煙回過神來，一把抓住華菲的手：“華菲，孩子的事……”
華菲微微一笑：“我已經知道很長一段時間了，一直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謝謝。”
“我放下了，我希望你也放下，好好迎接這個屬于你的孩子。”
顧繁煙吐了一口氣，感覺長久以來緊繃的那根弦，松了，斷了。
但心里的那個缺口，卻圓滿了。
有些事，的確可以放下了。
“第21床產婦，送進產房了。”走廊里響起護士的聲音。
“知白，”林母立即說道：“21床是繁煙！”
顧母也朝林知白看來。
林知白點頭，他聽到了。
一臺轉運床從待產室里被推出來，顧繁煙躺在床上，身邊有華菲陪伴著。
林家人和顧家人紛紛涌了上來。
華菲的聲音響起：“已經開到十指了，丈夫在哪里？”
聞言，林家人和顧家人匆匆讓開了一條縫隙，林知白得以到了顧繁煙身邊。
“繁煙！”林知白輕喚她的名字，緊緊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顧繁煙沖他微微一笑，“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和我們見面了。”
“我陪你進去，我和你一起跟他見第一面。”林知白說道。
林母也說：“對，你進去，給繁煙鼓勁。”
顧母動了動嘴角，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林知白跟著轉運床，和顧繁煙一起進了產室。
顧母一直跟到門口，直到產室門關閉，才停下腳步。
“親家母，”林母說道：“別擔心，有知白陪著，沒事的。”
顧母輕嘆，“說不擔心是假的，可也沒有媽媽進去陪產的道理。”
林母說道：“他們走到今天不容易。”
顧母看她一眼，點點頭，“沒錯，這個幸福的時間，應該是屬于他們兩個的。”
“媽媽。”澤澤和梁慕繁跑到了華菲身邊。
華菲蹲下來，柔聲說道：“小肉包你是不是累了，讓哥哥帶你去外面玩一會兒好嗎？”
梁慕繁搖頭。
“他想等弟弟妹妹出來，”澤澤說道，“我也想。”
“小肉包，”顧母走上前，笑著問道：“你想要一個弟弟還是妹妹？”
梁慕繁想了想：“妹妹，像繁煙媽媽那么漂亮。”
眾人都被逗笑了。
很多年以后，林知白閑暇時，都會翻看今天寫下的日記。
他這輩子寫的日記只有三篇。
都寫在他的孩子出生時。
這一篇，是開篇。
內容如下。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繁煙生孩子的時候，沒遭什么罪。
我從來沒想過，新生命的誕生是如此奇妙的一件事。
而這個新生命，跟我有著化不開的血緣關系，是我和繁煙生命的共同延續。
她的存在，有著如此神奇的意義。
看著粉色的她哇哇大哭，我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那是一種沒法用言語形容的不真實感。
仿佛置身夢境。
又仿佛進入到另一個世界。
……
總之我的腦子很亂，情緒也很激動，還感到有一些沒法適應。
繁煙跟我說，她是不是那個曾經離開了她的孩子？
我說，不是的，她就是她，不是任何其他人。
是的，我永遠也不會把她當成誰的替身，她就是我林知白眾多孩子的一個。
一個最特別，也是唯一的存在。
繁煙笑著罵我，貪心，反正她只生這一個，我如果還想要孩子，只能再給那些孩子找個媽。
但當我看到她望向那個小身影時的柔軟眼神，我就知道，她是在口是心非。
孩子這種事，是隨緣分的。
這晚，華菲帶著孩子回到家里，已經過了12點。
霍北辰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以他和顧繁煙的關系，他的關心也是應該的。
但到了醫院之后，他也沒跟顧父顧母打招呼，徑直走到了華菲和孩子們身邊。
“這么晚了，還待在這里。”他皺眉。
“繁煙還沒生呢。”她回答。
“她生孩子，你也使不上勁，太晚了不休息，明天會難受。”他說。
華菲好笑，“以你和顧小姐的交情，不至于這么無情吧。”
“我送你們回去，有消息了讓林知白通知我們。”他堅持讓他們先回家。
華菲扭身：“我不走。”
“我們也不走。”倆孩子齊聲回答。
霍北辰面對最難纏的客戶時，也沒這么無奈過。
結果就是，他們等到顧繁煙順利生了孩子，又看到了孩子，也陪著顧繁煙回到病房后，他們才回家。
澤澤和梁慕繁都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即便時間很晚了，躺在床上的兩人也遲遲沒睡著。
“媽媽，我出生時也是這樣的嗎？”澤澤問。
華菲微愣，許許多多的往事不由浮現心頭。
但那些，都不足以跟孩子們說。
她只是回答道：“當然，很多人在外面等著看你呢。”
“你被醫生抱出去，外面的人都說你是一個小帥哥。”
“至于小肉包，你剛生出來，醫生就說，你是她接生過的最帥的小男孩。”
倆孩子帶著香甜的美夢入睡。
所以說孩子是最好哄的。
華菲回到臥室，只見霍北辰坐在床頭處理公務。
他沒去兒童房，是因為澤澤說過，和媽媽相處的時候，不希望有其他男人。
梁慕繁除外。
“怎么了？”霍北辰馬上察覺到她情緒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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