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摟緊兩個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難過。
和孩子們吃過早飯，她讓澤澤帶著弟弟去樓上玩，自己則來到后花園。
花房附近的人都撤了，只剩下昨晚跟她說話的那個助理。
“太太。”助理在她的示意下走了過來。
“人呢？”她問。
“按照霍總的吩咐，早上6點的時候，把人送走了。”助理回答。
“送去了哪里？”她接著問。
助理搖頭，“霍總另外派了一撥人去辦，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時候，她已經不在國內了。”
華菲倒也不驚訝，干脆利落，不留痕跡，這是霍北辰的行事風格。
這輩子，也許她都見不到孫笑薇了。
“霍北辰知道我昨晚和孫笑薇見面了嗎？”她問。
助理搖頭，“沒有意義了，是嗎，太太。”
華菲心頭一抽，一時間疼得無法呼吸。
但她不得不承認，助理的話說得很對。
沒有意義了。
人已經沒有了。
說破真相，除了惹一頓沒有用的傷心，什么用也沒有。
“太太，節哀順變。”助理低聲說道。
華菲整理了一下情緒，“不傷心……是不可能的，但我很慶幸……”
“有那么多人在意我，霍北辰，顧繁煙……他們編織一個謊言，不就是為了讓我不傷心嗎。”
“我要開心的生活著，才能不辜負他們這個心愿。”
助理點頭，“霍總如果知道您這樣想，他心里的大石頭就能松快一下了。”
華菲往前走了幾步，理清了一些思緒。
“霍北辰……這些日子都過得提心吊膽嗎？”她問。
“不能這么說……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助理回答，“其實這幾年公司也遭遇過一些危機，但霍總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樣緊張過。”
華菲吐了一口氣，“他擔心我離開嗎……事到如今，我不可能撇下澤澤和梁慕繁離開了。”
雖然梁慕繁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現在再告訴梁慕繁這個事實，豈不是太殘忍了？
這樣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其實……”助理欲言又止。
“什么？”華菲看著他。
助理只好把話說完：“其實，您回來之后，霍總就像變了一個人。”
“怎么變了？”她問。
“就是開心多了。”助理回答。
“他以前不開心嗎？”她問，語氣里多少有點不以為然。
“不是的，”助理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何止是不開心，根本就是過著苦行僧的生活。”
“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沒必要的應酬全都推掉，有空閑時間的時候，他常去的地方，就是寺廟。”
華菲微愣，“寺廟？干什么？”
“抹灰，擦墻，打掃……那不就是給寺廟清潔環境嗎，但霍總說，他只有做著這些事的時候，才能不想過去，不想未來。”
“他的未來有什么好想的，”華菲輕輕一撇嘴角，“如果我不回來，他大可迎娶孫家大小姐，然后將自己的公司生意做得更大……”
“太太，你還不明白嗎，”助理忍不住打斷，“對霍總來說，有你的過去才算活著，如果未來沒有你，他根本不算真正的活著。”
華菲怔了怔，不明白這話是霍北辰教的，還是助理有感而發。
但是想一想，霍北辰討好她，也沒有什么意義。
她也給不了霍北辰什么好處。
她繼續往前慢慢走著。
助理仍然有些著急，跟上來，“太太，你不相信我跟你說的話嗎？”
華菲想了想，“信，也不信，你告訴我，如果霍北辰一心想著我，為什么孫笑薇這幾年都能留在他身邊？”
“太太，那你知道，為什么孫小姐對你的敵意這么大嗎？”助理反問。
“因為……我搶了她、霍太太的位置吧。”華菲回答。
“不是，是因為有你在，霍太太這個位置，從來都沒有她的份。”
“她就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一直想辦法對付您。”
“之前你跟霍總鬧別扭，讓孫笑薇鉆了空子，霍總失去了你的線索。”
“但霍總直覺是孫笑薇把你弄走了，他留她在身邊，也是為了找到你。”
“可是您太絕情了，竟然沒跟霍總聯系過一次，你知道嗎，霍總的私人電話一直沒關機過，就是怕你打來時，他沒法接到！”
華菲有點詫異，助理，這是在指責她嗎？
“太太，也許霍總和您之前是有些誤會，但霍總從來沒對你下過狠手，不是嗎？”
“可您是真狠心啊，說走就走……”
“李助理！”忽然，霍北辰的聲音響起。
助理和華菲都愣了一下，沒防備他竟然突然出現。
“李助理，去公司找財務結算薪水。“霍北辰冷著臉走上前。
李助理臉色慘白的離開了。
華菲看了霍北辰一眼，什么也沒說，轉身繼續往前走。
“南音……”霍北辰追上前，聲音有些緊張。
華菲問道：“你是不是想說，讓我別聽他胡說八道？”
霍北辰點頭。
華菲又問：“所以他說的，你想我之類的話，都是假的。”
“不是……”他趕緊回答。
“所以他不是胡說八道了，”華菲接著說，“既然不是胡說八道，你干嘛要讓他走？”
“我……”他一時語塞。
片刻，才反應過來，“我讓他走，是因為他說了他不應該說的話。”
“哦，那這些話應該由誰來跟我說？”她問。
“應該我來跟你說。”他回答，臉頰掠過一絲緋色。
華菲好笑，又好氣，“等到你親口跟我說，要等到什么時候？”
霍北辰微愣，他不明白，她這句話聽起來似乎頗有深意。
然而，華菲已經抬步往前了。
她走到了花園里，霍北辰的車邊。
“霍北辰，帶我去一個地方吧。”她說。
霍北辰當然樂意效勞。
然而他沒想到，她竟然讓他開到了，之前他帶她來過的寺廟。
他的臉色微變，“你還要靜心？結果早已經出來了。”
她沒說話，而是跟寺廟里的師傅要來抹灰的抹布，分給霍北辰一塊。
“帶著我一起抹灰吧，這件事你很熟了，是吧？”
她的目光很鎮定，語氣也很篤定。
霍北辰沒法否認。
他只能帶著她來到一扇門前，開始抹灰。
兩人沉默著，誰也沒說話，一個門眼一個門眼的抹灰，配合得非常有默契。
直到晚霞漫天。
她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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