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柳兒也沒多聊自家的糟心事，和戚滿滿提了一嘴那女人的身份便沒再多說了。
戚滿滿也沒多問，說實在的，她和孫柳兒真不算多熟悉。
人與人之間，最忌交淺言深。
孫柳兒不是愛抱怨的性子，和戚滿滿淺淺提了下家里的玩意兒便沒再多說。
和戚滿滿說了會閑話，孫柳兒吃著戚滿滿帶來的肉干夸贊道：“滿滿，你手藝真是太好了，肉干我也讓浣花溪的廚子給存靈他們做過，這做出來的味道比你這差遠了。”
戚滿滿笑了笑：“應該是我用的調料和他用的不同，肉干想要保存得久，用料不能省。”
“是啊，”孫柳兒感嘆道，“做人也是這樣，要做好一些事，總要付出一些東西出去的。”
戚滿滿一愣。
孫柳兒看著她笑了一聲，“滿滿，今日我帶你來存靈家里，一是想避開那個女人，二呢也是有事想求你幫忙。”
戚滿滿不動聲色道：“柳兒姐你說。”
“我聽宋橋說作坊如今有兩個石磨了？”
“宋橋？”
孫柳兒笑了一聲：“就是我找的從作坊給我帶東西來的人啊。”
戚滿滿明白了，問著孫柳兒：“柳兒姐，你嘗過豆花了？”
“是啊，”孫柳兒笑道，“滋味很好！最關鍵的啊豆花潔白如雪，那些讀書人肯定很喜歡。”
“柳兒姐的意思是？”
“滿滿，那我就直說了，”孫柳兒正色道，“如今離下個月還有半個多月，我想求你每天先給我提供幾桶豆花。”
“柳兒姐，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啊，這豆花要下個月才開始賣的。”
“我知道，所以我說求你。”孫柳兒看著戚滿滿蹙了眉，急忙道，“你別急滿滿，你先聽我說。”
“我要豆花，也只要這么多天，等下個月作坊正式開賣豆花了，我這邊就不要豆花了。”
戚滿滿一愣：“這是為何？”
孫柳兒想提前拿豆花她能明白，無非就是想占個優先賣豆花的勢，但正式開賣豆花就不要豆花了這操作她看不明白了。
“滿滿，我嫁給曾淮八年了，一直沒能懷上孩子，”孫柳兒眼中譏誚，“你也看見了，那女人現在有了孩子，我那婆婆說讓她跟著我學著管理酒樓，說是等她生了孩子后可以給我幫幫忙，實則呢就是想讓我給那女人讓路。”
“我從嫁到曾家就開始管理浣花溪，剛開始的時候我不識字，也不會算賬，更不會管人，為了學會這些，我吃了不少苦頭，大冬天的冷到發抖也要跟著曾淮學習算術，”孫柳兒吸了口氣，冷笑道，“浣花溪雖然不是我開的，但我付出的心血不比那老太婆少，讓我把心血拱手相贈，絕不可能。”
“那柳兒姐你是想——”
“我也不瞞你，我在浣花溪這么多年，店里不少人還是聽我話的，下月初浣花溪的廚子會離開，”孫柳兒冷笑一聲，“我是想借用豆花的名頭讓浣花溪更上一層樓，然后讓他們重重摔下來！”
孫柳兒眼神發冷，“紅袖想要管理浣花溪，那就讓她好好去管理吧。”
戚滿滿看著孫柳兒一股涼氣從腳板直竄心底。
如果真的如孫柳兒所說，豆花能讓浣花溪再上一層樓的話，下個月浣花溪卻再也拿不出豆花來賣，可想而知那些食客會鬧騰成什么樣子。
最關鍵的，孫柳兒還把浣花溪的廚子都給弄走了，沒有廚子的酒樓基本算是廢了，就是要找新的，要找到合適浣花溪這種文雅調調的，怕也是不容易，等廚子找到，浣花溪的食客怕是早去了別家了吧。
而且，到時候跟著孫柳兒離開的只怕不只有廚子吧。
狠，實在太狠了。
戚滿滿小心翼翼問著孫柳兒：“柳兒姐，你是不打算和曾淮過下去了嗎？”
“不然呢？”孫柳兒眨了眨眼，“成親時他同我說一生一世都會對我好，如今他既然已經去對別人好了，我還留著他干什么？”
戚滿滿笑了起來。
倒是沒想到在大啟竟還能遇到如此透徹之人。
她喜歡孫柳兒的透徹，更喜歡她的直言不諱、自助自立。
戚滿滿道：“柳兒姐既然想好了，那這事我幫你！”
孫柳兒握住戚滿滿的手：“滿滿，真是太謝謝你了，本來我只是想卷些錢再把廚子和跑堂給帶走的，到底還是不甘心，總覺得便宜他們一家了，如今就好了，我心中這口惡氣總算能全出了！”
戚滿滿看著她，想了想道：“不然這個月我再給你提供一些香腸、醬肉？”
“不必了！”孫柳兒道，“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就不用再用香腸、醬肉了，我可不想給他們多賺錢。”
戚滿滿驚訝道：“你過年找我談香腸醬肉就是想做這事啊？”
“是啊，”孫柳兒點了點頭，“我是想在契書上做手腳的。”
“你和宋橋簽了契書？”
“當然沒有，你不是說了嗎，在珍饈坊批發東西在縣城來賣的有六個人，我總不能和他們都簽份契書吧，我只是找了宋橋，請他幫忙而已。”
“滿滿，你后面給我提供的豆花就讓他帶給我吧，我都和他說好價格了，我們這會先簽份契書。”
孫柳兒進屋拿了紙筆出來，很快寫好了契書，言明這個月作坊提前給浣花溪提供豆花，之后作坊不會再給浣花溪提供任何東西。
孫柳兒簽好自己的名字，把筆給了戚滿滿。
戚滿滿看著契書問道：“柳兒姐，如果這樣的話，那曾淮他們不就知道是你在整他們嗎？”
“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孫柳兒滿不在乎道，“而且不簽這樣一份契書，他們也能找其他批發者買豆花啊。”
戚滿滿點了點頭，也確實是這樣。
“那他們會不會對你——”
“不用擔心，”孫柳兒拍了拍戚滿滿的手，“我既然打算和他們撕破臉了，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看到這宅子了嗎，這宅子雖然是馬家兄妹在住，但卻是我的，在縣城我還有兩個鋪子，和曾淮和離我也能過得很好。”
戚滿滿是真的有些佩服孫柳兒了，這一看就是早做了準備啊。
“你別這么看著我，”孫柳兒苦笑一聲，“我嫁到曾家，也是想好好和曾淮過日子的，可惜他們一家……我自然要為自己做打算。”
戚滿滿點了點頭：“為自己做打算并沒有什么錯，人財兩空那才糟心。”
“對。”
戚滿滿和孫柳兒相視一笑。
簽好契書，和孫柳兒又說了一些話，戚滿滿就準備回去了，臨走時戚滿滿回頭看了孫柳兒一眼。
“柳兒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讓存靈到村上來找我，能幫的我肯定幫你，”戚滿滿認真看著孫柳兒，“還有，萬事小心，你若出了什么事，孫叔和水桃嬸子他們會很難過。”
孫柳兒含笑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她之所以敢和曾淮一家撕破臉，不僅是這宅子和鋪子給的底氣，還有家里人給的底氣。
她知道的，即使和離歸家，爹娘和弟弟也絕不會嫌棄她。
“滿滿，這事還請你先不要告訴我爹娘。”
戚滿滿看著孫柳兒，點了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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