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道了有什么用？南境宗門招收弟子的規矩，百年來就沒更改過，我現在后悔，責怪他們自私自利，但造成這一局面的人，歸根結底，難道不是我們嗎？”
張遠之一聲苦笑，頹然搖頭，繼續說道：“凌霄，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這樣一個心懷大義的副宗主。”
一個月前的升仙大會，青云宗也有長老想收下夜無寒，可競爭實在太激烈了。
對自家宗門實力頗為驕傲的長老，拉不下臉和眾人爭搶。
其中，劍光宗的長老最為積極，愣是從一眾人中，搶到了夜無寒。
讓劍光宗在此刻成了支撐眾人的支柱。
這件事放在一個月前，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
卻在此時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凌霄也從來沒想到，有一日，張遠之會坐在他身邊，發自內心地羨慕他。
“張宗主，這些事兒誰又能料到呢？我們還是先來討論一下接下來應該怎么辦吧。”
“凌霄，夜無寒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真要一個人攬下這件事？雖說他證明了暗獄鬼相是假的，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鬼修可不是省油的燈。”
既然已經猜到了鬼皇的計劃，張遠之最擔心的就剩下那些還沒露面的鬼修了。
夜無寒的實力并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所有鬼修。
這讓張遠之很好奇，他的計劃到底是什么。
凌霄壓低聲音，說道：“張宗主，我實話告訴你吧，無寒也沒告訴我他到底有什么計劃，只是讓我傳話而已，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誰也不好說。”
“連你也不知道？這夜無寒的葫蘆里到底賣了什么藥。”
張遠之實在是好奇，都到這地步了，夜無寒也沒把詳細計劃告訴凌霄。
難不成……他真有絕地翻盤的把握？
凌霄看張遠之還是想繼續問下去，便岔開話題，問道：“張宗主，我們現在出不去，只能通過水鏡聯系外面的修士，不如你我先通知外門弟子，讓他們來九星鬼崖集結？”
這也是減輕夜無寒壓力的辦法。
張遠之沉思一會兒，說道：“我怕宗門力量空虛后，會被有心之人利用，我們暫時按兵不動吧。”
凌霄聽聞此言，不由臉色微變。
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輕地點頭應下。
……
夜無寒待在護山大陣外圍，遙遙對著里面的白風揮手。
后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開陣的打算。
對于白風的反應，夜無寒早就料到了，他抬起手，向對方表演了一下國際手勢后，扭頭沖下云霄，鉆進密林中不見身影。
“他……他那是什么手勢？在給宗主傳遞暗號嗎？”
“不知道啊，從來沒見過，話說這夜無寒真夠勇猛，孤身一人就敢拿命去博一個可能，他也不想一下，要是他失敗了會怎么樣。”
“夜無寒剛才是想進來嗎？宗主為什么不開陣啊！”
“你是不是傻，要是這時候開了陣，再出變故怎么辦？我們還是安心守好宗門就行了，其他的事兒……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白風聽見了周圍弟子的嘀咕聲，他的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
夜無寒的手勢到底是什么意思，白風沒看懂，但他看懂了夜無寒想進大陣的打算。
可白風不會再放他進來。
張遠之已經通過水鏡告知他，關于鬼皇的計劃。
期間，對方也隱晦地表示過，讓白風考慮一下，開陣放夜無寒進山，只有當夜無寒進山之后，才能讓夜無寒放開手腳去進行下一步計劃。
可白風委婉地拒絕了張遠之的提議。
“四面楚歌，我怎能安心放夜無寒進來？他確實替光明宗解決了一大危機，可誰又能保證你的猜測一定正確呢？我不能冒險。”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鬼皇，將他關進十轉降魔塔，又用鴻蒙陣將其鎮壓。
白風絕對不會為了一兩個猜測而放松警惕！
不管鬼修到底安排了多少的后手，只要白風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那鬼皇就沒有破陣的可能！
哪怕在光明山脈中潛藏的鬼修開始進攻光明宗，白風也有自信，能夠以全宗之力，在護山大陣的幫助下，護住鴻蒙陣！
至于夜無寒……
他確實立下功勞，但只能到此為止了。
白風轉過頭，不再關心夜無寒。
……
余芙一直都在觀察夜無寒，當看到他鉆進密林消失不見后，余芙獨自一人來到僻靜處，拿出水鏡。
“師父，夜無寒不見了，白風不打算放他進來。”
水鏡那頭，是個容貌艷麗，氣質冷冽的女人，她也待在山洞里，周圍是東靈宗的弟子。
和其他抱團取暖的宗門不同，東靈宗一直特立獨行，不與任何宗門交好。
“余芙，你覺得夜無寒下一步的計劃會是什么？”
“不好說……師父，你那邊情況怎么樣？要不要現在放出娥皇，再添一把火？我看白風和其他宗主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耗下去。”
“不急，等夜無寒行動了再說。”
余芙靜靜地站在樹后，聽著師父告訴她下一步該怎么做。
良久，余芙收起水鏡，看向頭頂的護山大陣。
她平靜的面色忽然變了，變得猙獰瘋狂，眼里帶著嗜殺的狠戾。
“一群廢物！抓住了鬼皇卻沒膽子殺了他，而是一直關著，還惹出這等禍事殃及整個南境！”
余芙拿出被金線牢牢捆住的娥皇。
娥皇沒辦法掙脫金線的束縛，只能乖巧地待在余芙的手心里，它漆黑的小豆眼看著余芙。
“余芙，這就是東靈宗的計劃？怪不得久不問南境瑣事的東靈宗，這次卻這么積極，第一時間就派人趕到了南境中部。”
“那不然呢，既然他們沒辦法肅清南境，鏟除鬼修，那就讓東靈宗出手！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機會了！”
娥皇嘆了口氣，說道：“余芙，我真沒想到你們居然瘋到了這種地步……要拉整個南境的宗門賭一把。”
余芙笑了兩聲。
“娥皇，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嗎？你想救出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幫你！你不感激我？”
娥皇被余芙這瘋狂的想法嚇到了。
“余芙，我確實想救出鬼皇，但我不想害了他，你們東靈宗想放出鬼皇的唯一原因，不就是打算集結全南境的宗門力量，將鬼皇斬殺在光明山脈嗎？你覺得能成功？”
“怎么不能成功？你別忘了，現在可是南境的生死關頭，他們還能各自藏私，不出全力？只要鬼皇現世，鬼修暴亂，這群過慣了舒服日子的宗門不上也得上！”
余芙死死盯著娥皇，沉聲道：“等會兒我放你出去，你老老實實去沖擊光明宗，別想著搞幺蛾子！”
娥皇不情不愿地煽動了兩下翅膀，說道：“你怎么確定你們的計劃一定能成功呢？要是被困在九星鬼崖的宗門，寧死也不肯發布決殺令，也不肯來光明宗合擊鬼皇呢？”
余芙冷笑一聲，道：“他們會來的！”
娥皇嘆了口氣。
“那我也不想害了自己的恩人。”
“你要是不幫忙，你被困在浣紗池的妖獸朋友，可就沒命了。”
“……算你們狠。”
可憐的娥皇，雖已是九階的實力，卻依舊被東靈宗的修士玩弄在股掌之中。
余芙和娥皇達成協議后，重新回到白風身邊，沉默地站著。
白風掃了一眼，問道：“余芙，東靈宗什么打算？”
余芙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回道：“白宗主，東靈宗的弟子被困在九星鬼崖，只能聽從您地安排了。”
白風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只要東靈宗肯安分守己地聽命令，不在這種時候起二心，那他就放心多了。
不管先前東靈宗和南境的宗門，因為觀念不同，起過多少沖突，但只要在這種時候以大局為重，那他們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白風說道：“余芙，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誠惶誠恐，我與你師父也是舊友呢，說來……你叫我一聲師叔也是可以的。”
“白師叔。”
“甚好。余芙，你去守著鴻蒙陣吧，若有異樣，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余芙跟著光明宗的弟子一起站在鴻蒙陣四周警戒。
……
夜無寒鉆進密林后，沒有第一時間想辦法進入光明山脈，而是打開水鏡和凌霄聯系。
凌霄此時正坐在角落，他的身邊圍了一圈劍光宗的弟子。
自從眾人被困入山洞之后，他們自發地以宗門為單位，各自抱團，私交甚篤的宗門挨得近，劍光宗則孤零零地守好一片地方，沒有和任何宗門靠得太近。
水鏡接通的一瞬間，凌霄撐開神識罩，讓他們的對話只能被他們兩人聽見。
“無寒，你現在怎么樣？”
“我還好，張遠之怎么說？他愿不愿意讓外圍力量去九星鬼崖幫忙？”
“他不肯派人！說是怕什么……宗門力量空虛，被鬼修趁虛而入！無寒，這和你之前猜的一模一樣！”
說起這事兒，凌霄接連嘆氣。
夜無寒方才悄悄給他說這個計劃時，凌霄還覺得不可能！
張遠之肯定不會如此自私！
可事實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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