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當真是高風亮節！”對著旁人的夸獎，王謝只覺受之有愧。
品德高尚之人是秦鐘晚，他不過是擔了個虛名。
可蘭嬤嬤叮囑過，此事不用暴露二小姐的名諱，王謝猜度不透秦鐘晚心思，卻也老老實實照辦。
王家平價賣給了朝廷糧食，分文不賺，百姓深感其中大義，這幾日王府門口被老百姓送上的瓜果蔬菜數不勝數，禮輕情意重。
皇帝更是因為王家的這波糧食，解了燃眉之急。
“王謝雖為商賈，在江南危難之際，設處地為災民所想，其心可佳，諸位愛卿能得王謝一二，朕便能省下大半憂心了。”
皇帝語帶深意，殿內朝臣面色各異，都聽出了皇帝有意提點。
士農工商，行商之人乃是他們心高氣傲看不慣的，如今圣上單單夸贊了句，不少人心中還不服氣呢。
工部員外郎便是不服氣的那個，區區下九流的商賈，偏生得了陛下青睞。
“陛下，臣請愿攜糧前往江南，江南洪災臣等皆為心痛，不如由臣帶隊，前往江南救災。”
呂庭的話讓皇帝露出了幾分欣慰，先前三皇子主動請纓，朝臣們卻無一人自愿前去，讓皇帝著實寒心。
如今看來，朝中倒也不是全無可用之人。
“朕準了，特許你攜一隊守衛軍護送糧草，江南災情，朕痛心疾首，太子幾番來信，徐縣百廢待興，賜紋銀百兩，用于救助百姓。”
——
呂庭挺直腰桿氣宇軒昂的走出了金鑾殿，身為呂閣老的庶子，他自小被嫡長呂舜壓著一頭，如今總算是揚眉吐氣。
看著走在前頭昂首挺胸難掩得意之人，呂舜真當是恨不得從背后給庶弟一腳。
呂舜壓著聲音，喉間溢出鄙夷聲來，“蠢貨。”
呂庭當真以為賑災是件好差事？也不想想，他只不過是工部員外郎，從五品官的小官，工部侍郎還未出言，他倒是興沖沖撞了上去，深怕得不到皇帝高看一眼。
呂庭出了風頭，可得填飽了上頭人的肚子才是，他身無根基，江南府的那群豺狼虎豹，能生生把人吞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事關江南，必是渾水，庶子愚笨，自作聰明，可別把呂家給牽連了進去才是。
呂庭眉飛色舞，當自個兒辦好了賑災一事，一躍翻身，能成了皇帝近臣呢。
奔波六日后，呂庭帶著一車車米糧和一箱紋銀到了徐縣。
”辛苦呂大人了。”
“太子殿下，臣不敢當辛苦二字，東西安全送到，臣就已經心滿意足。”
好聽的話是一句接著一句。
顧司淵草草敷衍了幾句，派人打開了箱子。
“臣愿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涼嗖嗖的冷風撫過，直直吹進人骨縫之中。
——箱子里頭的不見白銀，銅板倒是不少。
“這，這不可能！”呂庭瞪大眼，猛的一下趴在了那箱邊，兩眼掃著箱子，哪里有白銀？
“其余箱子都打開。”
隨著顧司淵一聲令下，箱子解數打開，露出了里頭的米糧。
冷墨般深不見底的眸落在呂庭的身上，顧司淵沉聲道：“呂大人，這是朝廷送來的賑災之物？”
此情此景，被不遠處的秦鐘晚收入眼底，沉寂的眼眸浸染了殺意。
她安排王謝賣的米，怎么可能會是那生了蟲發黃的陳米。
連賑災在米糧和紋銀，居然也敢有人動手腳。
呂庭煞白著臉，急急忙忙跪在顧司淵腳下，“太子殿下，臣不知，臣冤枉啊！”
“冤不冤枉，孤說的不算，得請示父皇。”
當天，一封加急奏章從江南出發，送往京都。
送糧守衛軍一行人可是在百姓們眼皮子底下進來的，那些個箱子，都是他們活命的本錢。
未開箱前，百姓們個個面上帶笑，開了箱，反倒是無一人笑得出來。
顧司淵讓人清算，銅板只有一千七百文，如今營地容納了近三百難民，勻下來，一人分的五六文。
豈不是讓朝廷失了民心所向，讓皇室顏面盡失！
事情傳至京都，皇帝在朝堂之上甩了奏章，奏章落地，聲音格外沉重。
“查！給朕查！朕倒是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連御賜賑災之物，也敢偷天換日！”
天子一笑，可加官進爵，天子一怒，也可血流成河。
皇帝要徹查此事，顧司淵打算提審呂庭，人還未審，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不如此案就交由我來調查？皇弟見皇兄日日繁忙，想助皇兄一臂之力。”
顧司逸一副掛心模樣，話里話外，皆是體恤皇兄之意。
“好。”顧司淵頗為爽快應下，顧司逸能查出什么來，他也有幾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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