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清亮，他已經二十七歲了，卻還如一個少年一樣，赤誠一片，讓人一望過去，眼睛里就像是有星辰大海一樣。
衛寅也不躲不避，就這么任由顧曉玲看著。
顧曉玲不知道該怎么辦，突然就紅了臉，眼睛里有些慌張，急急忙忙往山下走。
衛寅喊她，“曉玲，你不是要上山嗎？”
顧曉玲又慌慌張張，轉頭往山上走。
“你的背簍還沒拿呢。”
顧曉玲停下來，轉頭看著他，有些緊張。
衛寅上前，小心翼翼地上前，他握住她的手，“曉玲，你這么慌慌張張的干什么，我不是山上的豺狼虎豹，又不會吃了你。”
顧曉玲想甩開衛寅的手，可是卻怎么都甩不開，她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衛寅緊緊握著顧曉玲的手，大步往山上走，“曉玲，別甩了，你甩不掉的。”
顧曉玲踉踉蹌蹌地跟在后面，有些生氣地喊了一聲，“衛寅，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干什么你最清楚了，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娶你。”衛寅厚著臉皮回頭。
顧曉玲臉都通透了，“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我媽不同意，你也已經想清楚了嗎？”
衛寅卻是笑了笑，“我能想清楚什么了？我之前還真是傻，以為自己不能逼你，我要給你時間，讓你自己想通了，現在我總算明白了，我再這樣等下去，段楊泓都要長大娶老婆生孩子了。”
顧曉玲，“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喜歡我，我都要娶你做我的老婆。”衛寅腳步放慢下來，握著顧曉玲的手卻越來越緊。
“我媽不會同意的。”
“那你呢，你自己什么意思？”衛寅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我……”顧曉玲不知所措。
“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嗎？”衛寅問。
顧曉玲低頭不說話。
衛寅嘆了一聲，這個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面對自己真實內心的，想的太多，把自己的主觀意愿忽略掉了。
“你要山上割野草喂豬嗎？”衛寅突然轉了話題。
“嗯。”顧曉玲輕輕點頭。
“那先割野草，我們結婚的事等下了山再說。”衛寅笑了一聲，繼續往山上走。
顧曉玲走了兩步，突然抬頭，她什么時候說要和他結婚了？
在半山坡上，找到一片可以喂豬的野草，長的非常茂盛，顧曉玲停下，把自己的頭發扎的更利落一點，拿起鐮刀開始割，她從小就喜歡干這個，動作熟練又利落。
衛寅把背簍放在旁邊，跟在顧曉玲后面，把她割下來的野草上的泥土都趕緊，之后整齊碼放在背簍里。
他雖然不是出生在什么名門望族，但從小生活還算是富足，又是在港市，從小就沒干過累活苦活，可現在他為了喜歡的女孩子，蹲在地上，一點也不嫌棄露水弄臟了他的衣服，塵土落在他的身上，撿那些野草也碼的整整齊齊，就像對待他的書本一樣的認真。
顧曉玲往后看了一眼，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有些疼也有些癢。
她沒說話，也收起自己的情緒，轉頭繼續割野草。
“那個手鐲……”身后男人突然開口。
顧曉玲手一頓，割野草的動作慢下來。
衛寅注意到她的動作，知道她在乎這個更加高興了，唇角上揚了一下，才繼續說，“是因為之前我媽被毒蛇咬了，劉迎給她把蛇毒吸了出來，所以我媽讓我買個禮物給她，以示感謝，還有那手鐲也不是我挑的，是段楊泓挑的。”
從出主意，到挑禮物，衛寅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凈。
關鍵時刻，不能怪他不講義氣了，什么都沒有娶老婆重要。
顧曉玲割野草的手又重新快起來，“哦。”
“你不生氣了吧？”衛寅蹲在她旁邊，歪頭問說。
“嗯。”顧曉玲應了一聲，隨即驚訝的轉頭，“誰生氣了？”
“你一大早就哭喪著個臉，還和我提起手鐲的事，難道不是因為生氣嗎？”衛寅一副篤定的口氣。
顧曉玲臉頓時漲紅，“我……我沒有。”
“有也沒事，我又不會笑話你，知道你為我生氣，我還覺得很開心呢。”衛寅從她手中搶過鐮刀，“我來幫你割，你休息一會兒。”
顧曉玲被拿走了鐮刀，怔站在原地，臉色通紅，又不知道怎么和衛寅辯解。
男人不會割野草，抓著野草不知道從哪里下手，但讀書人很聰明，很快也找到了門道，割的雖然不快，卻也有模有樣。
顧曉玲站在一旁，看著男人蹲在地上認真學割野草的樣子，想起他那雙赤誠的眼眸，說自己心里沒有觸動是假的。
她聲音有些哽咽，她說，“衛寅。”
“嗯？”男人笑著抬頭。
“我說了，我媽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你別在我身上浪費功夫了。”顧曉玲盡量讓自己的口吻聽上去很決絕，“你……你喜歡上別人了也沒什么，早點放棄我吧，我們不可能的。”
衛寅皺眉，“你家不同意的應該只有你媽吧？但我媽卻同意我們在一起呢。”
顧曉玲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媽千里迢迢從港市來這里，你說什么意思？”衛寅聳了一下肩。
顧曉玲臉上都是驚訝，震驚地說，“你……你是說，衛嬸兒……是為了我們的事來的？”
“你以為。”衛寅看了她一眼。
顧曉玲，“……”
她以為衛家父母是來把衛寅帶回港市的。
她低著頭，若有所思，隔了好半天才說，“衛嬸兒知道了我們的事，她同意？”
語氣帶著幾分一縷，畢竟沒有哪個父母會同意自己兒子娶一個退過婚的女孩子。
何況她和衛寅出身、還有學歷都差的很多，她和翟方都是農村人，當初翟方不過是成績比較好點兒而已，孫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兒子了。
“我媽這人雖然潑辣，但是她護短，只要她兒子喜歡的，她就算是想盡辦法也得成全。”衛寅一邊割草一邊說。
顧曉玲還有些不能相信，“我的事，衛嬸兒都知道嗎？”
衛寅抬頭皺眉看著她，“你什么事？不就是一開始遇人不淑，你又沒偷沒搶，沒殺人放火，心虛什么？而且退婚而已，你和翟方又沒有結婚，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就算是你和翟方結婚了，只要我喜歡，我媽也不會介意這么多的，因為和你過日子的是我，只要我們兩開開心心的，我媽不會在乎這些。”
顧曉玲怔怔的看著他。
她在意的那些，對于衛寅來說真的沒關系嗎？
衛寅身后已經砍了大半野草，他回頭將野草撿進背簍里。
顧曉玲回神，忙低頭去抓野草，“我來。”
她動作有些慌，有些急迫，手指碰在鐮刀上，頓時劃了一個口子，鮮血一瞬間涌出來。
衛寅臉色一緊，立刻把鐮刀扔了，抓著她的手指給她止血，皺眉說，“你老是慌什么，就算因為我媽不介意，你即將要嫁給我而高興，能不能也穩重一點？”
顧曉玲又害羞又生氣，“誰高興了？”
“我高興。”衛寅看著顧曉玲說了一聲，抓著顧曉玲被劃破的手指，拿出身上準備好的繃帶給她止血。
顧曉玲徹底僵在那不能動了。
衛寅給她把血止住之后，依然握著衛寅的手不肯松開。
這次顧曉玲反應過來，用力的想往回抽手，整個人心頭熱的，她的心砰砰直跳，有些東西像是已經抑制不住，要跳出來似的。
衛寅不肯放，顧曉玲固執的要抽回手，男人卻也一個用力，直接將她拽進了懷里，雙臂用力抱住顧曉玲。
“衛寅。”顧曉玲掙扎。
“顧曉玲，別再躲了。”衛寅頭埋在顧曉玲肩膀上，“其實最緊張的那個人是我，翟方回來了，我慌的整夜睡不著，生怕你……”
明明他是那個緊緊抱著女孩子不肯放的人，但他神色和語氣都非常小心，像是受了傷需要安慰一樣。
顧曉玲頓時愣在那，身體微微發抖。
“你母親那里我去說，讓我媽去說服你母親。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其他的都由我來做，我是男人，一切都有我來承擔。”衛寅低低說。
顧曉玲眼淚盈眶，“衛寅，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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