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撲鼻！
巨蟒吃得太雜，腹中雜物污穢不堪，臭氣熏天。
三人忍不住后退幾步，又看到穢物中藏著醒星一物。
“那是什么？”
猿猴倒是不嫌棄，將東西撿起來，跑到水邊洗干凈，獻寶似的交給鐘生
這是一件青銅器具，洗去雜質，能看到表面銅綠斑斑。
“銅鏡。”
李清風擺擺手，“尋常家用的銅鏡，并無奇特之處。”
“應當是巨蟒吃人，將此物圓圈吞入，無法消化。”
憫和尚突然開口，“莫非和抱鏡女有關？”
對了，銅鏡！
和尚的話，提醒了二人。
抱鏡女，是西南蛇女出身的巫師，傳聞中抱鏡而生、天生裂舌。
西南蠻族有種種陋習，有悖于中原地區的人倫綱常。
比如說蛇女傳說，源自于選蠻族婦人送入蛇谷，與蛇蟒纏綿交配，孕后接出。
婦人誕下后代，有女無男，天生帶有蛇性，是為蛇女。
蛇女是傳說中，最為詭異的存在之一，一旦掌握了巫術，鬼神難近。
抱鏡女，便是歷代蛇女中佼佼者。
傳聞她出身時，懷中抱一古鏡，月圓之夜，鏡面發光發聲，萬蛇朝拜，甘從驅使。
迦樓羅王曾遣使人西南，重金聘請巫師相助，有二人應征。
一為飛頭蠻，一為抱鏡女，皆在伽羅郡主麾下。
飛頭蠻，已經被鐘生三人所殺，沒想到如今又遇到了抱鏡女。
結合飛頭將軍托夢示警，洛陽城劇變，伽羅郡主麾下兩員大將接連出沒，必定有陰謀。
“也不一定是抱鏡女。”
李清風分析道，銅鏡是常用器具，稍微富足之家都有。
今日遇到巨蟒，有很大概率是巧合。
“還是小心為妙，”
鐘生朝猿猴示意，猴子揮動古劍，將銅鏡斬成兩半。
沒有任何奇異場景發生，看來這面鏡子并無古怪。
天晴時分，三人繼續趕路，途中經過一渡口，對面是滔滔長河。
“你看這木樁、粗繩，必定有渡船往來穿梭，稍等片刻。”
等了一個多時辰，煙濤淼淼中駛來一船。
艄公搖著船櫓，木頭摩擦聲極有節奏，眼看著靠近岸邊。
“三人一牛車，還有……猴子和驢子。”
這行人有和尚道士，有游俠郎君，牲口之外、連猴子都有，太過奇怪。
艄公皺眉，“起碼要一百五十個錢。”
“給！”
過河的船資不貴，因為一行人上了船，已經將里面塞得慢慢的，三人抱著膝蓋坐好。
剛要開船，一個蒼老聲音傳來，“慢著。”
艄公瞇眼看去，解釋道，“是附近抓蛇的老漢，讓他等下一趟吧！”
種鐘生擺擺手，“擠一擠也能坐下，讓他上來吧！”
“也好，這趟就不收他的錢。”
抓蛇老漢上了船，得知原委，朝鐘生拱手，“老漢承各位的人情。”
他嗅了嗅，笑道，“三位真會吃，蛇肉燉湯，鮮得舌頭都吞下去，一般人不敢這么吃。”
原來，抓蛇老漢聞到三人吃過蛇湯的氣味。
鐘生感覺遇到了知己，和他聊起來。
老漢抓蛇為生，一般是將毒蛇臘干，送入藥鋪制藥。
平日里，抓到菜蛇什么的，也都煮熟吃了，好歹能嘗到葷腥。
這年代的故事中，蛇和妖鬼不分，民眾畏懼，不敢招惹，更不敢吃。
老漢遇到鐘生，也覺得很是罕見，與他交流起來。
“老漢十二歲開始抓蛇，身上被咬的地方數也數不清。”
他掀起袖口和褲腿，密密麻麻都是咬痕，觸目驚心。
“尋常人挨一口，當場就死，我卻一直活到現在，身子骨硬朗。”
鐘生肅然起敬，“老丈不是凡人，必定有家傳的秘法！”
“那可是！”
抓蛇老漢說道，“我們抓蛇為生的，最要緊便是配好蛇藥，一為驅蛇，一為救命。”
“我聽說雄黃驅蛇有奇效。”
旁邊李清風聽了插話道。
“雄黃人人都知道，我們行家里手，都有各自的秘方，外人絕不清楚。”
抓蛇老漢，對此諱莫如深，沒有深入介紹。
行至一處岸邊，抓蛇老漢匆匆下船。
再看岸邊，到處都是草窩、巖石，是群蛇盤踞的陰涼之地。
“郎君，附近蛇多為患，我送你一瓶蛇藥傍身。”
鐘生推辭不掉，只好收下了。
猿猴見狀很是吃味，比劃表示自己就能捉蛇，不用這個。
辭別老漢，三人繼續順著河水，趕往下一個渡口。
“到了。”
艄公停下船，嫻熟抓起粗繩，纏繞在木樁上。
三人下船，卻見面前霧氣翻騰，白茫茫不辨東西南北。
回頭看去，艄公早已離開了，水面還殘留船頭劃破的漣漪。
早知道，就該拉住艄公，問問前路怎么走。
“我來看看。”
李清風從褳中，取出一塊羅盤，指針旋轉幾下停住。
“往那邊走！”
鐘生沒有質疑，畢竟羅盤也能當指南針用。
繼續前進，霧氣在身邊翻騰，像是有無數囈語在耳邊。
霧氣中一角高高翹起的屋檐，忽然出現在視線中。
宮殿、寺廟，還是道宮？
屋檐翹起如飛鳥，絕非一般人家的建筑，起碼是宮殿的規格。
三人腳步加快，湊近一看，那角屋檐消失了，霧氣中空蕩蕩無一物。
這下子，就有些怪異了。
繼續沿著羅盤指引向前，拐一個彎兒，又看到不遠處的歇山頂屋檐，懸魚、惹草若隱若現。
“怪了。”
又是另一座建筑赫然在眼前。
“這片霧氣古怪得很，別再走了。”
李清風說道，“海市蜃樓！我懷疑這是蜃氣為幻，有人在暗中作祟。”
他放回羅盤，又取出卦錢，當場算了一卦。
“水地比卦，卦象是坤上坎下。”
“坤為地，坎為水，水在地上，用于占卜出行，絕對是一路順風。”
這卦他出發前就算過，并無問題！
李清風眉頭皺緊，可如今遇到的情況，又是如何解釋？
“呱，有沒有可能，周圍這些霧氣，便是卦象中的水。”
鐘生指著周圍霧氣，又指了指腳下，“此為地。
“水在地上，我們都在水下。
有時候的卦象，就是字面意義，解釋太多，反而會失去原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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