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隨著電子展第一天的預熱，以及第一天媒體采訪后放出來的報道，尤其是各家廠商推出的新產品吸引著消費者們強烈的關注。
今天前來參加會展的人流量，明顯比昨天多了許多。
然而對于趙安來說，雖然人流量暴增但是整整一個上午，自己展臺上依舊沒有突破零蛋的成績。
直到中午飯點的時候，有一人路過準備去衛生間。
聽到趙安展臺上彩電里播放的動靜之后，這人明顯被聲音吸引，甚至放棄了去衛生間的行程徑直走到了趙安的展臺。
來到臺上后，此人先是駐足看了兩分鐘的電視畫面。
然后又對著展板詳細研究了一番，只不過當趙安想要給他介紹點什么的時候，此人卻急匆匆的下臺跑去了衛生間。
“還行，還行…”趙安看著這人離去的身影，只能無奈的自我安慰。
別人的展臺都在瘋狂簽單，銀行卡的數字也在瘋狂的暴漲。
只有自己的展臺，整整一天半的時間只來了一個人。
就在趙安以為，那人從衛生間出來后還會跑來展臺看一看。
卻沒想到，那人出了衛生間之后，便直接掠過展臺向著中心區域走去。
“嘿，我操你媽的…”趙安并非謾罵剛才的這名訪客，只是悲從心中起，一時找不到更恰當的言語來表達而已。
隨著飯點時間的到來，趙安從一輛餐車上買了份盒飯。
“生意再差，也要先填飽肚子！唉…”唉聲嘆氣中，趙安以最快的速度消滅了這份盒飯。
然而，當趙安拿著餐盒丟向垃圾桶回來之時，卻發現自己展臺上竟然有四五個人。
看到有人，趙安趕緊小跑著回到了臺上。
只是，剛剛來到臺上，看到這幾人正面之后，心中陡然涼了半截。
這四五個人，每一個人胸前都掛著藍色的工作牌。
顯然，這些并非是潛在的客戶。
所有的進場客戶，胸口掛著都是白色的工作牌。
而媒體工作者，則懸掛著黃色的工作牌。
通過工作牌的顏色標識，能很好的區分面前的這個人是什么身份。
不過，雖然是廠家的工作人員，但總比臺上一個人都沒有要好的多。
然而就在趙安有些慶幸的時候，卻忽然間發現這些人的工作牌上標記著雅達利的字樣。
“我操，砸場子的來了…”趙安怎么也沒想到，心心念念的客戶沒到，竟然把全球最大的游戲機生產廠家給吸引了過來。
趙安的跑著上臺的動靜，顯然有被這幾個人注意到。
幾個人看到趙安胸前的工作牌后，其中一人笑意盈盈的問道：“你們廠家怎么沒有展示樣機？僅僅擺放幾個展板，以及錄像帶…”
當說到錄像帶的時候，看著電視機里那精彩的畫面，幾個人的面部表情顯然不相信這是游戲畫面。
大家更愿意相信，這是動畫制作畫出來的畫面，根本不是游戲機實時呈現出來的畫面。
畢竟，作為全球最大的游戲機生產商，雅達利不僅生產家用主機，同時也在生產街機。
就電視機里播放的這種畫面，現在的街機性能根本達不到。
雅達利游戲公司都做不到的事情，突然間冒出來一家不知名的小廠商，他們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技術實力。
而且，讓大家更感覺意外的是，這家公司所用的名字竟然還是中文。
在全球說中文的區域內，即便是港城這種經濟活躍的區域。
在科技范疇之內，似乎也沒有能力制造如此高性能的街機。
港城都做不到的事，其他說中文的地方更加不可能。
聽著對方的質疑，再一次看著對方的工作牌，趙安微笑著解釋道：“我們是一家剛剛誕生的小公司，街機的研發雖然取得了一定程度的進展，但是想要拿到電子展上展出，現在還有一些困難沒有解決。
不過，我們公司有信心，用不了多久就會定型并且量產。”
面對著雅達利港城分公司的人員，趙安非常著重的強調自己是剛剛誕生的小公司。
趙安并非示弱，而是將來有一天，當小霸王成為雅達利心腹大患的時候。
好讓這些人清清楚楚的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到這家公司的時候，正是這家公司剛剛創業沒多久。
并且參加如此重要電子展的時候，展臺是如此的寒酸。
可就是這樣的一家小公司，憑借著強大的技術，快速贏得了市場并且有能力把雅達利公司推下王座。
只不過，在此時此刻這幾名工作人員無論如何都感受不到趙安的心思。
因為此時他們這些人的心里，全都充滿了鄙夷跟嘲笑。
“小公司！呵呵…看得出來，幫人看廁所的嘛！”聽到趙安說小公司，有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廁所方向忍不住笑著說道。
“哈哈哈…”這句話惹的另外幾位同事哈哈大笑。
不過在笑聲中，有人也出聲勸阻。
“說話留點口德，再怎么說也是同行。”表面上，這是一句善意的勸說，可是無論語氣還是神態都充滿了嘲笑。
然而在笑聲中，一位看著像領導的中年人開口說話。
“現在電視上播放的這些內容，真的是游戲機的實際測試嗎？
現在市面上能做到如此畫面的游戲機，據我的了解一臺也沒有。
我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是對游戲機的構造也有所了解。
就憑現在市面上所售賣的那些芯片，好像沒聽說哪一家公司推出的芯片能有如此強大的畫面顯示能力。
你能告訴我，你們公司使用了哪家品牌的芯片嗎？”中年人并沒有用直接質疑的方式，去懷疑這些畫面的真實性。反而用游戲機機能來說明問題，如果對方不能說出這些芯片的來源，或許就已經能夠斷定這些畫面純粹就是動畫制作組做出來的動畫片。
“展板上寫的清清楚楚，如果你們有心留意的話就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臺街機使用了兩條16位摩托羅拉68000芯片作為處理器！
配備了256KB的運行存儲，以及8MB的數據空間。
除此之外，我們公司還特別研發了畫面增強芯片，以及音頻增強芯片。
現在你們所看到的這些畫面，以及所聽到的所有音效，全都來自于這兩款芯片的加持。
我現在完全可以說，我們公司推出的這款街機，是當今世界性能最強悍的游戲機，同時也是眼下性能最強的個人電腦。”如果單純的從硬件配置去比較，這套街機的硬件性能遠遠超過眼下蘋果公司所推出的電腦配置。
眼下的蘋果公司，還在使用八位的CPU，而且只有一顆。
趙安的游戲機不但使用了兩顆CPU，而且還是雙16位的強悍硬件。
“我還是不太能夠相信…”作為雅達利港城公司的總經理，邵一楠雖然在這個位置上工作了還不到四個月，但是上任的第一天就認真研究了電子游戲的發展歷史，以及個人電腦的發展歷史。
正因為了解的內容足夠廣足夠多，所以更加認為對方的話經不起推敲。
有句古話叫：不可以貌取人！
即便對方的展臺如此寒酸，也不應該向自己的同事一樣瘋狂嘲諷。
可是，在電子半導體領域，以貌取人是最基本的現狀。
任何半導體領域內的研發，都需要大把的資金作為投入。
如果真如他所言，他們公司研發了兩款芯片，而且呈現出來的畫面的確很驚人。
如果這是真的，那至少代表他們公司有強大的研發資金作為支撐。
可是，一家能夠舍得投入巨量研發資金的公司，怎么可能會弄如此寒酸的一個站臺？
就算是公司上上下下沒人關注電子展，又或者公司的老板原本不想參加，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這種突然的隨機性，或許導致沒辦法挑選展位，只能無奈的接受靠著廁所的方向。
即便如此，這家公司怎么可能只派一名工作人員？
一個有如此強大研發能力的公司，難道管理上會如此的混亂嗎？
就算管理再不到位，老板一句話交代下來，下面的人也能夠把整個展臺布置的妥妥當當。
看看這些寒酸的展板，還有這顏色不搭調的桌椅。
甚至整個展臺上連給客人準備茶水的設備都沒有。
以此推斷，這根本就是一家小公司，甚至就是一個毫無研發實力的空殼公司。
之所以參展無非是想騙點錢罷了…
一旦遇到感興趣的客戶，就想方設法的讓對方簽訂單掏定金。
只要拿到手的定金足夠多，很可能電子展剛剛落幕，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就會消失不見。
卷款跑路，在港城又不是什么新鮮事。
幾乎每個月都能從報紙上看到捐款跑路的新聞。
“我能夠理解你的不相信…
但是，待我們公司拿出正式產品之后，希望你能夠親自上手體驗一下。”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而且大家作為同行也并非客戶，趙安認為跟他們說再多也無濟于事。
畢竟，當別人的街機還在打著乒乓，以及小蜜蜂跟吃豆人的時候。
突然間給他們展示街機大作《合金彈頭》，無論是畫面還是游戲的可玩性，這都對他們的認知形成了沖擊。
連世界級游戲廠商都做不出來的東西，憑什么一個連展位都辦不好的公司能夠做出來！
很快，這幾人帶著一臉的不屑離開了展臺。
然而這幾人前腳剛走，后腳就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男子。
看著對方懸掛在胸前的證件，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客戶。
兩天時間，這還是第一位客戶。
這人來到展臺之后，先是看了一會兒電視的畫面，然后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展板。
“你們公司沒能拿出樣機，是因為你們的研發遇到了困難嗎？”對方上來就朝著最核心的問題開炮。
“沒有困難，只是研發周期趕不上這一次的電子展。
倘若再過一個月，我們一定能夠擺上十幾臺街機讓大家好好體驗一番。”趙安語氣平淡，但是卻十分堅定的予以回應。
“我能去你們公司參觀一下嗎？”對方看到趙安回答得如此篤定，于是略微猶豫一下后想要參觀一下這家公司，尤其是參觀一下他們的研發進程。
“歡迎！不過，我們公司的研發中心在京城，港城只是一間銷售公司。
如果您想去京城參觀的話，我們可以約一下時間。”趙安明知道自己在京城什么也沒有，但是臉上表現出來的自信卻必須要裝到位。
“你們是種花家的科技公司？你們…你們不是連錄像機都造不了嗎？
怎么一夜之間，竟然能造出比全世界所有大公司都要優秀的游戲機了呢？
而且你這展板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你們自己研發了顯示增強芯片，以及音頻增強芯片。
可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國內根本沒有芯片的設計體系。
上一次關注你們種花家的芯片，還是你們防制英特爾8080CPU的事！”這人話到此處時，目光炙熱的盯著趙安，想聽聽這位年輕人如何說。
看著對方那一臉期待的樣子，這種期待仿佛就是貓捉老鼠的游戲。
一只勝利在望的貓，看著無路躲藏的老鼠。
或許貓在說：“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而到了兩個人現在的對視，仿佛這位中年人在說：“看你小子還能怎么編？”
面對著對方這沒有明言的期待，趙安卻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很多人在質疑我們的時候，我們總是能夠給出讓他們意外的答案。
當年，全世界都在嘲笑我們又窮又破，國內別說是重工業體系，甚至輕工業體系也不健全。
可那又怎樣，我們在羅布泊給全世界來了一個驚喜。
之后的衛星發射同樣如此，同樣在全世界不看好并且嘲笑的目光中取得了輝煌的成就。
今天，你不覺得歷史在重復上演嗎？”趙安平時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動手動腳的習慣。但是在說剛剛這一番話的時候，尤其是說到那大蘑菇時，兩只手還比劃了一下爆炸的瞬間。
趙安如此強硬的回復，顯然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
雖然在這個問題上，對方完全有許許多多的說辭進行反駁。
可是，他卻沉默了下來，而且是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容。
“是啊！你們的確不止一次給世界驚喜！
介紹一下，我叫陳伯仁，祖籍廣東人。
當年…”當陳伯仁想要繼續說什么的時候，卻突然間紅了眼眶！
“當年我還年輕，有些事情不太懂！
我只記得，我父親在那天看到報紙之后，跪在我們家的祖宗牌位面前嚎啕大哭。
雖然我父親帶領我們一家人加入了其他國家的國籍，但是直到去世的那一天，他都想要回老家看看甚至想落葉歸根。
只是，那個時候條件不允許…”陳伯仁突然間想到了父親，情緒上有些失控，不過很快便調整了過來。
“我在整個東南亞有一百多家銷售門店，專門銷售家用電器之類的電子消費品。
夏天的時候，我們跟雅達利公司也建立了合作。
目前來說，銷售成績很不錯，這也是我為什么會來到你展臺看一看的原因。
報個價吧！我第一期先定一千臺，你打算給我一個什么樣的價格？”陳伯仁在情緒失控之后，仿佛一直堅守的謹慎小心被拋之腦后。
此時的他，很想做些什么，哪怕這筆生意不掙錢。
只是為了讓父親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祖國，現在有了能夠拿出手的電子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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