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種出一個強宋 > 第136章 平衡
  趙佶將私宴設在寢宮福寧殿。

  無絲竹歌舞,僅有清茶淡飯薄酒,說白了這就是一頓比較豐盛的便飯。

  哲宗提倡節儉,反對浪費。

  趙佶兄規弟隨,當皇帝后一改以前鋪張的性子,家宴一直比較簡樸,但今日要宴請大臣,自然比平日要好一些。

  受邀官員只有章惇、章楶、洛寒三人。

  章楶從邊關卸任來到汴京,趙佶考慮到他已七十多歲,不宜在邊關奔波,趁勢把曾布踢到戶部侍郎的位子上,讓章楶做樞密使。

  章氏兄弟一文一武輔佐,趙佶又走父兄的老路,可以說大宋已邁步走向陽光大道。

  “質夫(章楶的字)在涇原路為帥多年,熟知當地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如今質夫坐鎮樞密院,誰能勝任涇原路帥位,質夫不妨推薦合適人選······”

  “官家,臣推薦延安府經略使種建中,此人看似拙訥,如不能言,其實大智若愚,頗有其祖之才智,他日必為朝廷名將帥,涇原路帥位,非他莫屬······”

  趙佶這一問,章楶把話閘打開了,這些話以前他對哲宗說過,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也是他心中醞釀了數年的計劃,不吐不快。

  “欲破契丹,先平西夏;欲平西夏,先復河湟,這是我朝歷代君臣總結的鐵律······我軍完全占據河湟,就能威脅西賊的河西走廊,以鄜延軍拒橫山俯視夏州,倘若涇原軍占據天都山,即可直逼西夏國都興慶府······”

  這是他一生的抱負,七十多歲說出來,依然和少年一樣,熱血洶涌。

  “熙河軍大破吐蕃,王厚功不可沒,讓他坐鎮河湟之地,再加上種樸相助,河湟吐蕃很容易被我所用,說不得還會成為我軍討伐西賊的先鋒······”

  “種建中離任,延安府經略使可由種師中擔任······臣并非替種氏說話,實在是種家人打仗有腦子,不是只知道拼命的莽漢······”

  章楶侃侃而談,把心中謀略一股腦兒倒出來,七十多的人了,不可能把這些話帶進棺材。

  沒有哪個皇帝心甘情愿當昏君。

  尤其還未行冠禮的趙佶,自然被這番話說得熱血沸騰,心中憧憬的是開疆裂土的一代雄主。

  “質夫雄才大略,就按剛剛推薦的將領調任,這事樞密院要快馬加鞭。西夏人不安分,總想過界搶點東西,還和遼人勾肩搭背,尤其小梁氏總愛跳彈,邊防不能掉以輕心······”

  “臣遵旨!”

  得到趙佶肯定,章楶很是高興。

  像他這樣的人遇到明主才能閃亮。

  “梁氏么······”

  洛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若無其事道,“過不了多長時間,她就該退出歷史舞臺了······”

  “洛真人的意思是小梁后要還政李乾順?”

  章楶搖搖頭道,“我與她交手數次,這女人權力欲極大,又好大喜功,手段狠毒······她萬萬不會把權力交給兒子······”

  “她自然是不會交,正如此,她才沒命掌握權力······”

  “洛真人,你的意思是梁氏要······”

  洛寒清楚,小梁后繼續作死,惡毒攻擊耶律洪基,不久后被耶律洪基一杯毒酒賜死,遂微微笑道:“此乃天意······”

  章惇兄弟兀自不信,趙佶卻深信不疑。

  洛寒的預言從未出現過偏差。

  君臣四人相談甚歡,趙佶便把今日家宴真正的目的表露出來。

  “諸卿家,船行水面,最忌一邊偏重,左重則左傾,右重則右傾,舵手無法操縱,船也不能安全行駛······若是左右兩邊各安其位,互不干涉,船定能開得平穩······”

  三人一聽瞬間明白,皇帝是把大宋比作一艘船,把船的左右兩邊比作新舊兩黨,把自己比作舵手······一句話,他想搞平衡。

  趙佶登基不久就有此想法。

  并非他政治覺悟不敏銳,也并非他太天真,這完全是他的文藝細胞在作怪。

  舊黨中有好些人詩詞書畫散文一流,做端王時和他們交好,還是某些人的粉絲,他真不忍下手。

  如果新舊兩黨能平衡,不再敵對,統一思想為朝廷出謀劃策,豈不皆大歡喜。

  一般來說,這等交談講究的是君臣默契。

  贊同則用遠古帝王暗喻,趁機把皇帝抬高,君臣皆大歡喜。

  不贊同則假裝聽不懂,用沉默來反對,給皇帝留個面子,免得君臣有爭執。

  臣子不入戲,明顯就是不同意,皇帝也只好作罷。

  “官家還記得曾布乎?”

  章淳很強硬,十分頑固,他一聽還道是趙佶要和稀泥,頓時直言。

  他最不喜歡這種粗陋的做法,尤其在頂級官場搞這個,太俗不說,還直接影響新法的進程。

  統一思想就要讓舊黨維護新法,那不是在組織中加入更多扯后腿的人么。

  這些人同床異夢,不干些親者痛仇者快豬頭事,肯定不爽。

  曾布便是例子。

  “官家,沒有左右的說法,這種事永遠沒有平衡,我覺得誰做得對朝廷有利,誰就應該站在船中央。革新是既定國策,革新派就應該站在船中央,舊黨只能無條件服從,而不應該讓國策對他們做出讓步······”

  洛寒直接說破趙佶的比喻。

  縱觀華夏歷史,每個朝代一直不是左傾就是右傾,折騰來折騰去折騰了幾千年,每一次都會血肉橫飛,自相殘殺,其實傷的都是自己的筋骨。

  洛寒接著道,“平衡不了,若是官家想平衡,只會使這艘船偏離航道。革新不能講究雅致,講究溫良恭儉讓,否則······便是四不像······”

  趙佶點點頭若有所思,少頃道:“對舊黨的手段大為殘忍,能不能稍微溫和點?”

  “官家的想法太天真了,歷來變法就是血與火的戰場,溫和只能被反對者當做軟弱。這就如同有兩個雇工,主人讓他兩去干活,其中一個不但不去,還慫恿另一個也不去,請問官家,若是碰上這樣的人,是和氣說服他有用,還是給他一巴掌有用?”

  章惇毫不給趙佶面子,梗著脖子道,“想想商鞅變法,若非商鞅鐵腕,秦能崛起么?”

  少頓片刻,章惇又惋惜道,“如果王介甫當初再強硬些,變法也不會半途而廢。臣當初看著新法被廢,如同失去了半條命,如今眼看新法進入正軌,再若心軟和稀泥,就是重蹈覆轍······不管別人如何看,臣只能一條道走到黑······臣愿為大宋崛起而身背罵名······”

  章惇說得堅定,也道出了革新的真諦。

  洛寒聽后豁然明朗。

  歷史上章淳死后被舊黨寫成奸臣,就是因為他對新法的堅持,做到了極致,讓舊黨寸步難行。

  宋人重視清名,他連清名都不在乎,可見對新法的堅持程度。

  也就是他和宋哲宗內外政策一致強硬,讓大宋抬起了頭顱。

  光從這一點說,洛寒必須力挺章淳兄弟,讓他們輔助趙佶,將宋朝帶上一個新臺階。

  君臣深入談論后,趙佶放棄了這種幼稚的想法。

  ······

  “官家,臣有本要奏!”

  “準奏!”

  “臣有地方百姓委托的書信,他們聲稱青苗法搞得他們家破人亡,有些人無法償還高額利息,甚至吊死在路邊的樹上······官府逼死百姓,這與民不加賦而國用足背道而馳,此非圣君所為,官家,青苗法當廢······”

  “官家,臣這次下放地方,發現那兒根本不適合推行青苗法,但朝廷卻強行推行,這······這是擾民害民······”

  “官家,各地官員紛紛上書,說盡青苗法的弊病······”

  “······”

  早朝剛剛開始,舊黨就呈現一邊倒的局勢,強力反對青苗法。

  不出意外的話,又會演化為口水戰場。

  最近朝堂短暫的平靜被打破,反對青苗法似乎成為潮流,地方官員上書,異口同聲說自己所在的地方不適合推行青苗法。

  京城的一些保守派則推波助瀾,趁機上書要求取締青苗法。

  原因是鄒浩回來了,舊黨又有了主心骨。

  不出意外,鄒浩再次炮轟青苗法。

  “官家,臣在被貶途中看到青苗法的種種不是,官府強迫百姓借貸,甚至把青苗法強推到城市,還不上就強迫百姓典當家產······為給國庫搞錢,害得百姓家破人亡,這與搶有什么區別?”

  鄒浩義憤填膺道,“種種表明青苗法不是方便百姓,是害民之策,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官家,臣懇求廢除青苗法!”

  “臣懇求廢除青苗法······”

  殿內跪下一大片官員。

  章惇冷冷看著鄒浩,他清楚不把這些人趕出朝堂,只會礙事。

  他做好了準備,退朝后就著手把向氏調進京城的舊黨再次趕走。

  眼見就要唇槍舌劍,君子與小人之爭又起,洛寒突然出班道:“臣有本要奏!”

  “真人奏來。”

  “鄒御史說的雖然有些夸大或片面,但也是實情,民間真有這種情況······”

  洛寒這么一說,誰都皺眉。

  這人向著誰說話?

  洛寒不理睬疑惑的目光,一本正經道,“臣有一法,可讓青苗法變成方便百姓的新法,不會有諸位所說的這些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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