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儒并不怕今天會被皇帝罷官奪爵，怕的是女兒會從此失去皇帝的恩寵。
雖然目前后宮就只有女兒一人，但他是帝王，俗話說后宮佳麗三千，只要女兒還獨得圣恩，自己不管會受到多么不公得待遇，都無所謂。
朱厚照感覺罵夠了，當然是罵夏臣，接下來就輪到張延齡。
“你呀你，好歹朕也要叫你聲舅舅，讓你跟夏助學，都學了些什么？做事還是沒點兒分寸？”
張延齡低著頭，嘟囔道。
“我只是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哪敢跟皇后娘娘叫板啊？”
朱厚照聽道他的這句話，先是一愣，然后看似無關緊要得問了一句，可這句問話中卻帶著坑。
“你怎么會來坤寧宮？慈寧宮今早你沒去？”
張延齡耷拉著腦袋，吭哧地回道。
“大哥說慈寧宮那邊他一人足矣，倒是坤寧宮這邊很緊要，不能讓皇后娘娘受驚不說，更不能驚擾她休息。”
得到想要得答案，朱厚照笑著點頭。當然，跪在地上得二人也不敢抬頭看朱厚照。
“行了，起來吧，邊兒上候著去。”
二人這才唯唯諾諾的起身，貓著腰走到一邊，靜等外頭跪著的慶陽伯和真正的錦衣衛指揮使。
“傳慶陽伯夏儒、錦衣衛、東廠指揮使夏助覲見。”
隨著胡九的高唱，夏助扶起自己父親，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地走進坤寧宮。
“臣夏儒（夏助）叩見皇上。”
知道今天免不了一頓罵，但當父子二人真的跪在地上時，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慶陽伯，岳父大人。朕今天還是要感謝你，不過謝歸謝，有些事還是要賞罰分明。”
直奔主題，不拖泥帶水。
原本提心吊膽的夏儒，在聽完朱厚照的這句話之后，瞬間就感激地朝朱厚照看了眼。
“臣知道，今日夏臣抗旨不尊，致使坤寧宮危險尚未解除。臣教子無方，請皇上降罪。”
一邊的夏臣這才知道，原來今天闖禍了。
皇帝可是讓三人將兩宮眼線全部押入詔獄，可偏偏把皇后身邊的小葉兒給留下，雖然自己當時讓人留下來保護妹妹的安全，但抗旨不尊已成事實。
朱厚照無奈地嘆口氣，心道：夏儒還當真沒明白我要說什么？那夏助呢？
夏助現在在干嗎呢？從他離開御書房后回了趟錦衣衛，了解了今早的行動，對張鶴齡起了一絲疑心。
懷疑歸懷疑，但手中沒有證據不說，這事還跟慈寧宮那位似乎有關。
所以，現在的夏助完全是在充傻裝嫩。
朱厚照看向低頭不語的夏助，沉聲問道。
“這事，你知道多少？”
皇帝突然地發問，讓夏助措手不及不說，還很害怕。
難道皇上會讀心術？這個荒唐的想法很快被夏助否決。
容不得他繼續想該如何回答，因為面前的人可是皇帝，稍有不適就會觸霉頭。
“臣今日才回來，還未曾了解過。”
雙眼微閉幾息，朱厚照猛然彎腰直逼夏助，那雙能看透人心眼神讓夏助的防線徹底被瓦解。
“哦？是嗎？朕怎么聽說你剛從御書房回去就詢問了今早的行動細節，難道是朕的消息有假？”
震驚，全場都很震驚。就連兩耳不聞政事的夏皇后也從中聽出了端倪，整個錦衣衛與東廠的一舉一動都在朱厚照眼中。
不，嚴格來說應該是，夏家以及張家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朱厚照的法眼。
張延齡還沒聽出皇帝話中的含義，悄悄問身旁的夏臣。
“皇上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是在懷疑你哥跟朝中的大人們有聯絡？”
雖然張延齡的聲音極小，可朱厚照的耳尖，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想問什么就問，何必亂嚼舌根。”
算是很‘友善’的提醒吧，但張延齡就是沒聽出來，還站出來替夏助鳴不平。
“皇上，夏指揮使絕不會是朝中大臣們的眼線，他對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朱厚照歪著頭冷笑一聲，又重新看向夏助，一只白皙的手也指向張延齡。
“看來你在錦衣衛和東廠混得不錯，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人敢站出來為你求情。”
已經滿頭冷汗的夏助只得一頭觸地請罪，請皇帝降罪與自己。
“臣罪該萬死，臣有欺君之罪，請皇上降罪。”
“呵呵，降罪？朕敢嗎？你爹是朕的丈人，手里又有五軍營。你呢，還是錦衣衛和東廠的指揮使，你妹妹又是朕的皇后，而且現在還懷有龍子。”
“朕哪敢啊，若是降罪與你，朕是不是會失去一個好將軍、一個忠心的指揮使。更會失去皇后，還有未出世的皇子？”
別說張延齡了，就是夏皇后也聽出了朱厚照話中含義。
這是要對夏家動手了。
夏儒沉思片刻，瞬間明白過來。
今日的夏家父子肯定會受到懲罰，至于輕重，他目前還不知道。
但有一點，皇后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失去皇帝的恩寵。
再說直白一點，朱厚照是借機敲打夏家。目前的夏家太過于耀眼，今日又是救駕有功，該怎么賞？
難道封夏儒為王？
朱厚照本來就在削藩，現在封一個王出來，這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嗎。
所以，朱厚照只能讓夏家‘功過相抵’，也算是對朝中以及即將進京的藩王們一個交代。
“今日慶陽伯救駕有功，夏助又帶回朕急需的奏章。功是功，過是過，朕也是講道理之人。”
“說吧，你父子二人想要什么，朕都會答應。”
話都喂到嘴邊了，父子二人也明白過來，隨即叩首道。
“臣今日犯下欺君大罪，不敢向皇上討要獎賞，只求皇上不要讓今日之事牽連無辜之人。”
看來很上道，朱厚照在心里對夏家高看幾分。
至少從目前來看，夏家父子沒有因為自己身居要職，妹妹是皇后就橫行無忌。
“既然如此，朕也不會為難你們，那就功過相抵吧。”
夏儒、夏助朝朱厚照磕了三個響頭，算是感謝。
將這幫人攆出坤寧宮后，朱厚照這才關起門來解決皇后留下小葉兒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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