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厚照前腳離開慈寧宮，后腳張鶴齡也來了。
“姐，你讓我辦的事已辦妥。”
面對弟弟帶著期盼的眼神，張太后閉上雙眼連連點頭。
“好，好，好。你現在已是壽寧伯，又還身居錦衣衛指揮使，看看還缺點什么不？”
張鶴齡微微一頓，隨即搖頭道。
“不缺，倒是姐姐這般做，皇上知道嗎？”
尖笑兩聲，張太后的手指向弟弟，有些氣急敗壞地問。
“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吧？怎么只讓金陵的人知道，難道就沒打算告訴內閣？”
自己的小伎倆已被拆穿，張鶴齡也不再偽裝，義正嚴辭地說道。
“姐姐，您是太后，不管犯了多大的事，皇上都不會也不敢怪罪于您。但我呢？延齡呢？張家呢？”
“我也知道，您是為了張家著想。姐，大明的天已經變啦，咱們不能再向從前那樣，想要張家屹立不倒，只有一條路可走。”
“哦？哪條路？”
張太后不管怎么說，都只是一個女人，在看待事情方面還是要差點火候。
張鶴齡抱歉地朝張太后彎腰道。
“想要張家屹立不倒，就得學夏家，當皇上狗，一條忠誠的狗。”
學著張鶴齡的口氣，張太后反問道。
“自古以來，凡是皇帝身邊的走狗，有幾個是落下好下場的？別忘了，太祖皇帝當年可是殺了很多人，他們之中不乏比張家更為忠誠。”
呵呵一笑，張鶴齡全當自己姐姐在說胡話，接著說自己沒說完的話。
“張家沒了我跟鶴齡無所謂，只要青山還在，就不怕沒柴燒。姐，您覺著這個道理簡單嗎？”
張鶴齡的話也很直白，想要張家持續享受榮華富貴，不能單單指望那么兩個人。將所有賭注押在兩個人身上，無疑是在冒險。
“所以呢？現在就你跟延齡在皇帝身邊，張家除了指望你們倆，還能有誰？”
微微一笑，張鶴齡轉身離去，在門口時又停下。
“所以我跟延齡更不能出事，更不能和您一塊兒胡鬧。”
胡鬧？自己處心積慮地為張家，到頭來被說成是胡鬧，不管換做誰都會失望。
已經再也看不見弟弟，張太后以手扶額，現在的她很是頭疼。
兩邊都不討好不說，還把娘家徹底卷進旋渦，而且最后結果還要看兒子。
可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錯事，已經再無顏面讓兒子手下留情。
朱厚照離開慈寧宮時，徑直去了坤寧宮。
坤寧宮的夏皇后可是懷有身孕，剛才胡九還在說皇后有事要見自己。
雖然一路之上想了很多，也極其的生氣，但到了坤寧宮外，朱厚照還是將火氣壓下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
大步上前的朱厚照雙手把皇后托起，責怪道。
“朕不是說過嗎，你肚子里現在有朕的骨肉，見朕無須行禮問安。”
說完還用手在皇后鼻梁上輕輕刮一下，換做是以前，夏皇后很定會笑著回應，但今天她有事，還是一件給朱厚照添堵的事。
“皇上，您用過膳了嗎？沒用的話臣妾這就讓小葉兒去御膳房。”
聞言，朱厚照雙眼掃過皇后，大步跨進屋內，一進去就看見小葉兒跪在地上。
“奴婢見過皇上。”
“胡九。”
“奴婢在。”
“讓夏臣馬上來坤寧宮見朕。”
自從懷孕以來，夏皇后還從未見皇帝這般生氣，看樣子，這氣要撒到自己哥哥頭上。
不知所措的皇后趕忙求情，不僅要給哥哥求情，還要讓小葉兒無事。
“皇上，臣妾知錯，皇上要怪就怪罪與臣妾一人，與二哥無關。”
朱厚照此時不會跟夏皇后多說話，因為他不想讓皇后也卷進來。
之所以讓夏臣來，是有原因的。
別以為朱厚照很喜歡夏家，夏儒、夏助、夏臣、以及夏勛尚，想想他們的地位，再想想已經懷有身孕的夏皇后。
夏家父子已經得到太多自己的恩寵，糖吃多了會牙疼。
現在，就輪到夏家牙疼。
還有就是別看朱厚照現在被文官們弄得灰頭土臉，但三大營基本都被他收入囊中。只要自己當心些，保證自身安全的同時，文官們頂多就是惡心惡心自己。
夏臣一直都在錦衣衛等，等皇帝派人來傳話。
張延齡也陪著他一起，在張延齡看來，是咱們兩個去的坤寧宮，這罪過自然不能讓你夏臣一人擔下。
胡九的傳話讓夏臣的心終于放下。
不怕皇帝責罰，就怕皇帝不罰。
皇帝今天懲罰，輕則丟掉今日之功，重的話則是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但小命至少還在。
若是今天不罰，就代表著皇帝對夏家父子起了殺心。
想想吧，所有的賬都堆積到一起，那可是算總賬。不再是簡單的丟官罷爵，失去小命都是小事。還要連累一家老小，那才是得不償失。
夏臣走在前面，張延齡則是低頭跟在后邊。
“臣夏臣（張延齡）參見皇上。”
雖然目前對張家很不待見，但這個張延齡卻是個意外。
當然，是對張家來說是個意外。
因為朱厚照經過一層層的分析得出的結論，不管是太后還是張鶴齡，他們所做出的決定，張延齡絕對毫不知情。
在這個時候，張延齡還講義氣地跟夏臣一起來坤寧宮，更加肯定了朱厚照的猜測。
“朕沒讓你們起來，就一直跪著。”
“胡九。”
“奴婢在。”
“再去傳慶陽伯、夏臣前來，讓他們父子就在坤寧宮外候著。”
夏皇后心里一驚，以為是自己捅了大簍子，趕緊跪在地上給父親和哥哥們求情。
“皇上，都是臣妾一人主張，今早二哥和張指揮使也拿我沒辦法，這才將小葉兒留了下來。請...”
朱厚照利落地伸出手，讓皇后閉嘴。面對皇帝陰沉的臉，讓夏皇后的確嚇得不輕。
當夏儒和夏助來到坤寧宮外時，父子二人知道，夏家在今天難免會被皇帝當頭一棒。
至于是輕還是重，還得看皇帝是否打算繼續用父子幾人。
當坤寧宮內傳來朱厚照的怒斥，夏儒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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