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羽衣清徽新書媚色難囚 > 第416章 番外 送嫁
  兒子的一番話,讓河西王滿面愧色。

  確實,他當初沒有將接她們母女去河西,不是發妻的問題,也不是辦不到,而是他有所顧慮。

  霍家守著河西門戶,世代抗擊匈奴,在百姓心中一直都是浩然正氣的英雄形象,別說納妾,即便是買個丫鬟,也必須得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子。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荒唐,納了妓子入門,給霍家時代積攢的英名平白染上污點。

  如今看來,他確實虧欠她們母女良多。

  尤其是他的女兒居然曾經被人轉賣,成為一個專門取悅男人的細作。

  一想到那個畫面,他的心就像刀剜一樣的痛。

  若是就這么讓那丫頭走了,他這輩子怕是都沒臉讓她對他喊一聲爹。

  河西王佇立在寒風中思索,隨即一下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

  馬車里,裴璟珩看著眼角依舊發紅,神色卻已經平靜下來的阮嬈,溫聲問道:

  “這件事你怎么看?”

  阮嬈沒好氣的道,“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又不是真的阮嬈,河西王究竟是不是我爹,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裴璟珩笑了笑,食指刮了下她微紅的鼻尖。

  “既然無所謂,那方才為何又哭鼻子?”

  阮嬈嘆了口氣,“我只是看到了原身記憶里的畫面,覺得她們的遭遇實在太可憐了。”

  “原身的娘大概是真心喜歡霍錚,所以才會哄騙老鴇,收留了霍錚。她把他當情郎,可霍錚卻只當她是擋箭牌,一旦沒了用,連只字片語都沒留下,拍拍屁股跑了。而那時候,原身她娘應該已經有了身孕。”

  “一個原本被老鴇費心思打造的搖錢樹,還沒問世就跌了價,不僅騙老鴇,還懷了恩客的孩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老鴇會是怎樣的盛怒。或許就是那場怒火,讓原身她娘破了相,又或者,原身她娘是為了護住肚子里的孩子,主動破了相。總之,這后來她被轉賣到蘇州一家不上臺面的妓館,每天只能接待那些腳夫糙漢,過的十分凄慘。原身從小到大過的也很苦,能在生辰這天吃上一口肉粽,就已經是她記憶里為數不多的開心畫面了。”

  裴璟珩笑容漸失,變得凝重起來,抬手將她攬在懷里。

  “河西王這事做的確實不地道。不過他家中幾房妻妾,全是身世清白的世家女,最不濟也是良家子,他大約是顧慮到身份,才沒有接她們母女去河西。”

  “哼,偷梁換柱弄個假身份算什么難事,說白了,還是他不愿負責。”

  阮嬈義憤說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抬頭看向裴璟珩,眼里漸漸柔和下來。

  不比不知道,這樣一比,她突然覺察出身邊這個男人不為人知的好來。

  潔身自好就不必說了,關鍵是,他骨子里便是個負責任又極自律的人,沉穩內斂到幾近嚴苛,從來不享受,更不會放縱自己。

  他就像一座沉默挺拔的高山,雖然征服他的過程很艱難,很辛苦,但當你登上山頂的那一刻,看到夕陽下的云海,那般溫暖,明亮,包容,開闊,一切就都值了。

  那是他為你綻放出不為人知的一面,是他原本靈魂的色彩。

  或許,正是因為他珠玉在前,她當初才會面對霍允的溫柔體貼,卻始終不肯動心。

  看男人不能看他有求于你時的熱情和殷勤,還要看他的人品。

  霍允當初能為了霍家放棄薛靜瑤,光這一件事,就在她心里敗了人品。

  所以即便她當初跟霍允去了河西,也絕不會跟他有任何牽扯。

  如今看看,倒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先不說同父異母的骨肉血緣,光是霍家那幾房姨娘,一堆兄弟姐妹,都夠天天生出一堆勾心斗角。

  不用想也知道,霍家后宅簡直就是事兒窩,即便是妯娌之間也會有攀比,更何況共享一個男人的女人們。

  后宅里妻妾相爭,永遠都是家宅不寧的根源。

  無論是比家風,還是比性情,裴璟珩都是最好的那一個。

  “做什么這么看著夫君,嗯?”

  裴璟珩察覺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專注且溫柔,于是傾身過來,低頭湊近了她。

  阮嬈抿唇一笑,拐彎抹角的道:

  “沒什么,就是突然發現,我看男人的眼光,挺厲害的。”

  裴璟珩先是愣了下,緊接著輕聲一笑,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角。

  “你這究竟是夸夫君,還是夸你自己?”

  阮嬈伸手攀住他的脖子,笑的狡黠,“我想夸你來著,可我怕夸的太直接,你會飄。”

  她仰著頭,一雙漂亮的貓兒眼盛滿了粼粼波動的柔情。

  “裴璟珩,我有沒有認真跟你說過,我心悅你,前世今生,唯你一人爾。”

  裴璟珩愣了半晌,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整蒙了,又像是乍遇驚喜,一時間沒緩過神。

  他喉結滾了又滾,眼眸里的墨色像星空流轉,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勾我,是不是?”

  他聲音喑啞,突然低頭朝她吻了過來。

  阮嬈閉上眼乖乖承接著這個濃情蜜意的吻,可下一瞬就被人出聲打斷。

  “王爺!河西王世子求見!”

  話音剛落,車門就被人一把推開。

  “嬈嬈……”

  霍允拎著馬鞭滿臉風霜的站在車門外,怔怔看著親吻的兩人,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裴璟珩松開阮嬈的唇,神色有些隱怒的轉頭看向霍允,沉聲道:

  “下不為例。”

  他是用攝政王的身份發出的命令。

  霍允沉默的垂下了眼皮,抱拳,“失禮了,還請王爺海涵。”

  “兄長追過來,所謂何事?”阮嬈一臉淡然的問道。

  霍允抬頭,嘴唇動了動,原本想說的話像是被水澆滅的火焰,再也吐不出口。

  他想告訴她不要走,父親不認,他認。

  然而如今看樣子,她半點也沒將這事放心上,甚至,她大概不會想原諒他們,也不會想再見到他們。

  他又怎么會說出在這些,讓她為難呢?

  “世子若是無事,那就就此別過了。”

  裴璟珩沉聲吩咐了車夫繼續啟程,就要命人關上車門。

  “王爺留步!”

  身后一道洪鐘似的聲音突然喊道。

  馬兒嘶鳴,河西王驟然勒馬,躍身而下,大步走到馬車邊,看向里面的阮嬈。

  “丫頭,你……你不認爹沒關系,爹卻不能不認你。”

  “你要重新嫁入裴家,爹帶著人馬,親自給你送嫁。”

  話音落,只見車隊后的地平線上,無數騎兵身披紅綢,扛著送嫁的舉牌,馬蹄的噠噠聲整齊一致,緩緩尾隨在后,竟一眼看不到頭。

  “時間倉促,來不及給你備嫁妝,聽你兄長說,你想要河西的棉花,這是河西三千畝棉田的地契,爹給你做嫁妝,爹還要進宮給你請封,讓陛下封你做郡主,將盛產棉花的義城劃為你的封地,這樣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裴璟珩微微蹙眉。

  小恩小惠,就想讓嬈嬈回心轉意?

  棉花是吧,他一道政令,有多少荒地就能種多少棉花,還需要他們河西來施舍?

  他正要替阮嬈開口拒絕,就聽阮嬈忽而一笑,“多謝爹。”

  裴璟珩詫異轉頭,卻見阮嬈勾著唇角,朝他使了個眼色。

  拿著!憑什么不拿!不要白不要!

  補償是吧?

  她替原身接下了,這本就是他欠原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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