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接通電話，溫云喬試探著喊她。
“沈凌風現在在哪里？”許禾聲線喑啞。
溫云喬猜測她是哭啞了嗓音，心疼不已：“你要去看他？”
“嗯。”許禾聲線哽咽：“喬喬，我騙不了自己，哪怕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了，我也想去看看他。”
“他和那個女人結婚不是因為愛情。”
“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他需要那個女人丈夫的身份，他要……”
“他要什么？”
“喬喬，都這時候了，有什么事都告訴我吧，我不想留有遺憾。”
溫云喬眼眶含淚：“他要安樂死。”
許禾瞬間沒了聲音。
“小禾？”溫云喬的心都提了起來，焦急大喊：“小禾，你怎么樣了？你別激動，現在你千萬不能有事，小禾……”
“我，我沒事，我只是……”許禾的聲線中已然染上了哭腔。
“喬喬，我要去見他，現在就要去。”
“好好好，我來安排，傅晏清他們都在那邊，我這邊得空了也會過去，你千萬要堅持住。”
“我會堅持住的，我還要陪在他身邊……”
溫云喬拿到沈凌風現在所在的住址，給許禾訂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
深夜，許禾飛機落地。
來接她的是傅晏清。
現在溫云喬不在，傅晏清被委以重任。
他必須要照顧好許禾，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五個月大的孩子，已經顯懷。
“外套，披上。”傅晏清道。
這也是溫云喬交代他的，她猜測許禾可能什么都沒來得及準備，特地交代他帶著外套，免得冷著許禾。
許禾麻木的接過：“謝謝。”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酒店。”
“謝謝。”
傅晏清蹙眉。
他沒多話，拍了個視頻發給溫云喬，匯報自己的進程。
到達酒店，傅晏清幫她點了夜宵。
“我不餓，謝謝。”
傅晏清的眉蹙得更深了，這么有禮貌的許禾讓他有點不適應。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許禾趕人，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呆著。
“明天我安排你見凌風？”
許禾猶豫了許久才點頭。
“那你早點休息。”傅晏清離開。
許禾一夜無眠。
隔天傅晏清來接時，她還沒有睡過覺。
“你這樣怎么撐得住，去見他的路上瞇會兒。”
“我睡不著，你不用管我，現在就帶我去。”
“走吧。”
到達別墅門口，許禾卻退縮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他。
她怕自己崩潰，怕自己讓他更加傷心，從而加重他的病情。
還怕他讓自己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傅晏清沒有催促她，就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等她做決定。
然而他沒等到許禾的決定，先等到了醫生飛奔進別墅。
“怎么了？”傅晏清心里一跳，急忙追上。
許禾也嚇了一跳，忘記了害怕，匆忙跟上。
“我沒事，你們別這么緊張。”摔破了頭的沈凌風笑著安慰大家。
可他們的臉色全都特別沉重，好像他馬上就要死了。
他非常不喜歡他們的表情，繼續強顏歡笑：“我真的沒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不用這么緊張，笑一笑。”
大家哪里笑得出來。
可他們的這些表情，無形的給沈凌風增加了壓力。
他的情緒開始控制不住的暴躁：“都別這么看著我，等我真正不能動的時候，可能會摔得比我這還慘，你們要接受，要習慣。”
“別讓我看見你們痛苦的表情，我不想看見。”
“出去，你們都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們。”沈凌風的暴躁程度直線上升，從不想看見表情上升到不想看見人。
“凌風……”顧明弦想留下。
“出去，趕緊出去，別讓我站起來趕你們。”沈凌風憤怒大喊。
“先出去，別刺激他。”醫生出面。
顧明弦和傅晏清無法，只能先出去。
站在他們身后的許禾也被攔在外面。
剛才沈凌風的模樣她看見了。
他瘦了好多，那眼睛里的光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不是傅晏清和顧明弦都在，她都要懷疑那不是沈凌風了。
這段時間，他都是怎么過來的？
許禾不敢去細想，也不敢走開。
她就站在門口，久久不愿離去。
傅晏清和顧明弦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相對無話。
“明懸，老傅。”顧明琛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傅晏清和顧明弦往外看，是顧明琛和顧梨安來了。
“二哥，晏清哥。”顧梨安挽著顧明琛的手，和他們打招呼。
顧明弦站起身，面露痛苦的拍了下顧明琛，難受到說不出話。
“凌風呢？”顧明琛問。
“在里面，剛才不小心摔破了頭，現在不讓我們進去。”
“她是？”顧明琛看著站在門口的許禾。
“許禾。”傅晏清說完進廚房，給許禾倒了杯溫水：“坐會兒，久站對寶寶不好。”
許禾愣愣的接過，腳步卻沒動。
“給他點時候，他會消化的。”傅晏清給她搬來一張椅子。
她紅著眼睛坐下：“謝謝。”
傅晏清回到顧明弦身邊，又恢復了沉默。
“其他醫生怎么說？”顧明琛問。
“毫無辦法。”顧明弦捂著額頭，不想面對。
“那就尊重他的決定吧。”顧明琛十分理智。
除了顧梨安，沒有人會讓他失去理智。
“我不想。”傅晏清不想就那么看著他離開。
“不安樂死他后面會更痛苦，漸凍癥，先是四肢，然后是身體、喉嚨，他無法吃東西，無法呼吸，無法……”
“他的神智還異常清晰，你們忍心看他那么痛苦的離開？”
“大哥……”
“事情已經發生，必須面對。”顧明琛眼神清晰。
“誒，不能進去。”康復師突然焦急大喊。
傅晏清看是許禾開了門，急忙喊住康復師：“讓她進去。”
“她是什么人？”
“他的愛人。”
康復師沒再阻攔，眼神失落的出了別墅。
房間里，四周的窗簾都被拉上了，一片黑漆漆的。
許禾緊張的站在門口，摸索著開了燈。
燈光亮起，沈凌風驟然爆喝：“我說了誰也不見，給我滾出去！”
許禾沒動，就那么看著他。
他憤怒回頭，拿起東西就要砸許禾。
看清許禾的臉，他猛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