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王國血脈 > 第138章 綁架大公?
    “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忠誠的屬下們。”泰爾斯微笑道。

    普提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您真是一位體恤下屬的王子殿下啊。”

    泰爾斯用燦爛的表情來掩蓋自己的心虛,笑瞇瞇地道:“謝謝你,普提萊·尼曼勛爵。”

    他的侍從官,懷亞·卡索皺起眉頭,按著自己先前被吸血鬼重傷的左肋傷口道:“按照您的說法,如果這五位大公先前在議事廳里,面對努恩王時的表現都出奇一致,毫無破綻的話……我們要怎么確定誰是兇手呢?”

    “如果說,謀害摩拉爾王子是為了削弱王室,即沃爾頓家族,”普提萊眼神飄忽,但泰爾斯知道,這是他正在思考的表情:“那借倫巴之手謀害你,一則同樣為了削弱選王熱門的倫巴家族,二則為了……戰爭?”

    泰爾斯思緒一頓。

    難怪……努恩王要用自己的生死,來試探五位大公對兩國戰爭的態度。

    “面對戰爭的選項,他們的表現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泰爾斯沉思了一秒,回憶著剛剛的一幕,默默道:“五個人的話……”

    “你看出了什么?”普提萊目光一聚,沉穩地問。

    “首先是一個絡腮胡子,徽記是一個圓,里面套著一個正三角,那家伙講話很難聽,”泰爾斯專心致志地搜索著記憶:“毫不掩飾對我的敵意,每一句話都以羞辱我為目標。”

    那個讓他下跪求饒的絡腮胡子領主——泰爾斯第一個把他放上懷疑名單。

    “威蘭領的雷比恩·奧勒修大公,南方三位大公中與努恩王關系最好的一位,”普提萊反應極快地回答道:“奧勒修家族并非跟隨耐卡茹的九騎士家族——事實上,九大家族現在僅有六家還在大公的位置上——而是直到兩百年前,才在沃爾頓的支持下,成為威蘭領的統治者,同我們的守望城接壤。”

    “他確實有理由羞辱你,”普提萊繼續道:“星辰中央領所在的土地,就是帝國的原沙文行省——那是奧勒修家族自遠古帝國起就受命統治的領地,直到復興王陛下的軍隊將他們趕出家鄉,就此角度而言,奧勒修與璨星是世仇。”

    “那還真奇怪,”懷亞搖搖頭:“真的有人因為六百多年前的家族仇怨,而對您表現出敵意?”

    “也許是迫于家族的名聲,刻意裝出來的……但也不好說,畢竟,還有人為千年前的遠古帝國耿耿于懷呢,”泰爾斯無奈地聳聳肩,沒有理會普提萊冷下來的臉色,“真是愛國至深。”

    懷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其次是個鍋蓋頭大叔,身上繡著發光的劍刃,講話陰陽怪氣,竭盡全力在挑起努恩王對我的惡感,”泰爾斯搓著下巴,沉思道:“從嘲諷到哂笑,怪腔怪調的,但總感覺他的諷刺用力過猛,差些水平。”

    那位鍋蓋頭,泰爾斯默默道:那位膽敢對所有人明言,沒有利益就不肯出兵的大公。

    泰爾斯想到這里,撲哧一笑:“既沒有西里爾·法肯豪茲公爵那么天生自然、恰到好處,也沒有你的那種直接犀利,讓人無可奈何。”

    普提萊不知道是毫不在意,還是裝著沒聽到王子對自己的正面貶損,只見他點頭回答:“那是再造塔的帕修斯·特盧迪達,也是南方的三位大公之一,據聞他行事謹慎明智,但也常被人譏諷為自私保守。”

    “這么說來,他似乎更希望您死在努恩王的手上?”懷亞抬起頭:“會是他么?”

    “再造塔在星辰的東北側,領土與我們的孤老塔相鄰,”普提萊呼出一口氣:“跟局部沖突比起來,兩國的全面戰爭能給他的利益其實有限……當然,損害可能也有限。”

    “第三個人是個老禿頭,年紀很大,”泰爾斯深吸一口氣:“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復雜,他不比前兩人話少,但很少表現出確切的情緒,更多的時候是在附和和鼓動。”

    “禿頭的羅杰斯·萊科,戒守城大公,以鎖鏈為標志,”普提萊點了點自己的煙斗,目光閃動:“他是埃克斯特的兩位北方大公之一,參與埃克斯特中央事務的次數不多,這次居然也應邀前來了,實在讓人懷疑。”

    “聽著像是事不關己的中立方。”懷亞擦拭起自己的劍。

    “如果我就是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泰爾斯攤開手,不置可否:“想必也會很樂意表現得中立一些。”

    普提萊沒有回話。

    “第四位大公留著長發,衣服上繪著一冊典籍,”第二王子伸出手抓住扶手,把自己從椅子里拉起來:“他給我一種與北境公爵相近的感覺,豪邁,大氣,似乎也看重……至少在表面上看重自己的榮譽。”

    那個不愿意玷污本家族榮譽的長發男人,看起來沒有理由……但北境公爵不也背叛了凱瑟爾王,背叛了自己的北境,背叛了星辰么?

    “庫里坤·羅尼,領地是毗鄰康瑪斯聯盟的祈遠城,在埃克斯特西部,靠近大荒漠的北端,”瘦削的星辰副使閣下停下了腳步:“他與星辰的西荒領時有合作……荒漠里的獸人和荒骨人是我們共同的威脅,兩國開戰,或者削弱星辰,都只會加重自己的壓力。”

    “別忘了,北境的亞倫德公爵和黑沙領的倫巴也曾合作過,目標就是摩拉爾王子,”泰爾斯目光犀利地看著他:“哪怕兩國的戰爭也會損害前者的北境。”

    “還有最后也是最年輕的一位,康克利·佩菲特,看著有些稚氣,”他跳下埃克斯特的硬木椅:“說話很溫和,也有些猶豫,似乎很尊重努恩王,考慮事情也是從埃克斯特的整體利益出發……還為我說了兩句話。”

    那個被努恩王強硬的話語噎住的三十歲年輕人。

    “稚氣?這話從您的嘴里說出來……”普提萊輕笑著搖搖頭:“那是血蹄鐵的康克利·佩菲特,烽照城大公,領地靠近龍霄城。佩菲特家族是新晉的大公家族,統治烽照城還不到百年,卻是沃爾頓家族最信任的世代臂助之一,而年輕人往往熱血沖動,對陰謀有天生的抵觸。”

    “那可不一定,我們國內就有一位年輕的公爵,”泰爾斯回想起那位鳶尾花公爵,回想起一路上的意外,嘆了一口氣:“相信你也體會到了——他的機關算盡不比任何老人稍遜。”

    “聽您這么說,無論哪一位大公都有嫌疑,”懷亞皺起眉頭:“依然無法確定是誰?”

    泰爾斯和普提萊雙雙沉默了下來。

    “威蘭領和再造塔,跟黑沙領一樣,都毗鄰星辰,兩國關系對他們的影響最大,”普提萊低聲道:“祈遠城在西,戒守城在北,烽照城則靠近中央的龍霄城……總之,光憑分析利害,來看誰能最終得利的話,大公們的嫌疑就是這么一個順序。”

    “唉,但嫌疑就是嫌疑,無法確證,”泰爾斯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頹然道:“我們迫切需要一個會破案的警戒官。”

    龍霄城里的鎧區,正在與對手鏖戰不休的科恩警戒官,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被對手一劍削掉一寸頭發。

    “如果我們沒能幫努恩王找到謀害他兒子的兇手,”懷亞把劍從自己的膝蓋上翻面,擔憂地問道:“后果嚴重嗎?”

    泰爾斯腦海里浮現出那位天生之王的威嚴表情,以及尼寇萊的冰冷神色,翻了個白眼:“最好不要想象那種可能……一位鐵了心要為自己兒子復仇的父親……”

    “不僅僅是兒子,”普提萊補充道,“摩拉爾還是沃爾頓和龍霄城的繼承人,這種仇恨遠超我們的想象,另外,努恩王想必也在竭盡全力,為家族清除危險的對手……”

    “畢竟以他的年紀而言,沃爾頓掌握王冠的時間也不長了,而沃爾頓家族也許就要由一位他根本無從測度的旁支來繼承,甚至……”普提萊平淡地說道:

    “在新王的令下,失去直系繼承人的龍霄城被封給另一個家族,沃爾頓從此衰落也是有可能的。”

    泰爾斯嘆出一口氣。

    當然,我還拿這個來威脅了尼寇萊呢。

    煩透了的泰爾斯坐在地上,把頭靠上椅沿,無可奈何地揉了揉臉蛋。

    “說起這個,”泰爾斯睜開眼,回憶起在藏書室里的遭遇 里的遭遇,那個戴著眼鏡的邋遢小女孩以及那位刁蠻女孩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我在英靈宮里遇到了努恩王的孫女,你曾經聽過嗎?”

    “阿萊克斯·沃爾頓?”聽著泰爾斯的敘述,普提萊皺緊了眉頭:“我確有耳聞,十二年前早逝的蘇里爾王子,是努恩王的長子,他留下了一個女兒。但也許是因為她父親的遭遇,努恩王一直把他的孫女保護得很嚴密。”

    “如若不是你提起,恐怕許多人連她的名字都不知曉。”

    “她無法繼承沃爾頓家族嗎?”泰爾斯呼出一口氣,想起那個穿著華麗的小公主:“就因為她是女性?”

    普提萊搖搖頭。

    “在北地人那該死的理念里,女人不過是附屬和財產,只有成為母親生下孩子的價值。”

    三人齊齊回頭,只見埃達毫不顧忌地坐在本該屬于泰爾斯的床上,擦拭著自己的精美彎刀,語氣少有地生出寒意:“從幾百年前到現在,從來沒有改變。”

    “在圍繞沃爾頓的斗爭里,她并不重要,”普提萊搖搖頭:“還是來想想怎么處理眼前的問題……”

    “幸好,”泰爾斯閉上眼睛,嘟著嘴道:“我們不急在一時……”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突然響了起來。

    羅爾夫皺眉拉開門。

    只見那位被泰爾斯救下的新兵,威羅·肯站在門口,撓著頭,露出笑容。

    “那個……那位康瑪斯的侯爵大人,派人傳話過來了,”威羅似乎很開心有個機會見到王子殿下,他笑呵呵地道:“聽他的屬下說,似乎還挺重要的……”

    泰爾斯眉頭一皺。

    “他說,有兩位大公,明天一早……”

    “就要因事離開龍霄城了。”

    威羅笑著說完口信。

    但下一秒,他就驚訝地發現,幾乎房里的所有人——包括泰爾斯在內,都臉色大變。

    明。

    天。

    一。

    早。

    泰爾斯面如土色,像是收到了最壞的消息。

    不會吧?

    大公們……是過來看了自己一眼,就立刻離開么?

    在一臉莫名其妙的威羅離開后,同樣皺起眉頭的羅爾夫輕輕把門關上。

    “明天早上?”懷亞臉色愁苦。

    泰爾斯呼吸加速,雙眼無神:“這就是說……”

    “是啊,”普提萊擔憂地捏著自己的煙斗:“留給我們的時間……”

    他沒有再說話,但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說出下一句:

    只剩一個晚上了。

    “我還是那句話,”懷亞·卡索臉色蒼白地收劍入鞘:“如果我們沒能幫努恩王找到謀害他兒子的兇手……后果嚴重嗎?”

    普提萊搖頭嘆了一口氣。

    懷亞不再問了。

    “晚上的歡迎晚宴,這是最后的機會,”泰爾斯咬著牙齒:“想辦法從五個人里,找出那個家伙!”

    該死。

    我怎么這么倒霉。

    “光憑努恩王那樣的試探和觀察,恐怕得不到結果。”普提萊手上的煙斗越捏越緊:“今天早上你的經歷就說明了這一點。”

    “那該……”泰爾斯沉吟著。

    這個時候。

    “那就找他們去!”埃達惡狠狠地跳下床。

    所有人都向著精靈護衛看來。

    “讓努恩分出人手配合我們,我們晚上蒙著面,偷偷去把那些大公都綁來!”埃達兇惡地豎起刀刃,揮動兩下,反射出一道道寒光:

    “一個個嚴刑逼供!”

    “看看所謂的大公們,能在刀劍下支撐多久?”

    看著這副模樣的埃達,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兩秒過后。

    所有人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照常地回過頭。

    “換個角度思考吧,”泰爾斯搓著雙手,皺眉對著普提萊道:“我們要找的人,跟倫巴合作做掉了努恩王的兒子。”

    “喂!為什么裝著看不到我?”埃達咬著牙,對無人理會她的局面顯然很不滿:“至少給我一點反應啊!”

    “然而,他又把手伸到倫巴的軍隊里,試圖把你的死亡栽贓到黑沙領的手上。”普提萊下意識地回答道。

    “里面有什么線索嗎?”懷亞好奇地問道。

    他們身后的精靈護衛,徒勞地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彎刀,以示抗議。

    “努恩王和我們就知道這些,”泰爾斯搖頭道:“似乎沒什么用。”

    “不。”

    “也許我們不該在努恩王的思維里打轉。”普提萊放下了手里沒有點燃的煙斗,眼中放射出自信的光芒。

    埃達頹然地低下頭,嘆出一口氣,把自己摔回到本屬于泰爾斯的床上。

    泰爾斯突然一愣。

    他看向普提萊,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你還記得我們在斷龍要塞,被倫巴的軍隊圍困的時候嗎?”普提萊淡淡道。

    “當然,印象深刻,”泰爾斯的眼前閃過無數血花和寒光,以及怒吼的阿拉卡·穆,嘆息道:“簡直是一團糟。”

    埃達百無聊賴地在床上彈弄著自己的彎刀。

    “那您應該記得,穆男爵在沖鋒前對您所說的話?”普提萊露出神秘的微笑:“努恩王不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泰爾斯猛地一震。

    沖鋒前……

    阿拉卡揮動大劍的身影出現在腦海里。

    幾秒后,他點點頭

    “既然無法后退,”泰爾斯深吸一口氣,露出堅毅和決然:“何不全力向前?”

    泰爾斯看向自己的副使,目光灼灼:“他知道?”

    普提萊翹起嘴角,頷首肯定:“他知道。”

    懷亞和羅爾夫一頭霧水地看著兩人的啞謎。

    “所以,”懷亞艱難地咽著喉嚨:“我們該怎么做?”

    泰爾斯和普提萊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埃達說得沒錯,”泰爾斯看向床上的精靈,在普提萊的目光下點點頭。

    “啊,”被提到名字的埃達猛地抬頭,顯然有些無措:“什么?”

    在懷亞的驚訝和普提萊的笑意中,泰爾斯深吸一口氣:

    “我們……”

    “……找他們去!”

    埃達的嘴巴張得比任何時候都大。

    普提萊臉色一肅,收起煙斗:“我馬上去準備,聯絡一下其他人……可能需要一些‘內應’的幫助。”

    “還有,懷亞,羅爾夫,你們跟我來。”

    泰爾斯頷首坐回椅子上,迅速思考著計劃的可行性。

    “那個……”

    他抬起頭,看向身后。

    埃達的聲音弱弱地響起:

    “你們,真的要綁架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