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你還真不能說它沒有。
多聞披著大衣走到木桌旁,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副手銬,鋼制的銬子輕輕的點著桌面。
發出不大的聲響,愣是嚇的整個院里圍觀的老爺們沒一個敢說話的。
“公安同志您消氣兒,大茂這孩子他不是沖您。”
許長貴是個察言觀色的老手,連忙貓著腰把散落在地上的筆錄一張一張的撿起來放到桌上,賠著笑臉一個勁的說著好話。
然而,多聞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根本不搭理他,手里的銬子像是不小心的把桌上筆錄打飛了。
眼睛很平靜的看著許大茂:“給我撿起來。”
別看許大茂平常人五人六的像個人物,真碰見茬子了,也是心里打鼓。
低著腦袋都不敢跟多聞對視,張了半天嘴,楞是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你小子發什么呆呀,趕緊撿起來。”
許長貴一腳踢在許大茂的腿窩,給他踹的跪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把地上散落的筆錄撿起來整理好交給多聞。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不同意也不要緊,你撒什么火。”
多聞在桌子上磕了磕筆錄上的灰塵,臉色緩和了不少。
“我這可不是沖您,都是秦淮茹她們一家太欺負人了,一時火沒收住。”
氣氛緩和了不少,許大茂也恢復成老油條的模樣,指著自己的肋條骨訴苦。
“許大茂你還是人嘛?我兒媳婦挺著大肚子被你老娘摁在地上打,她都看在一個院里鄰居的份上不跟官家追究了,你還拿傻柱的事不放。
你這分明就是讓我們家孤兒寡母的死呀,你個臭八輩的,你算是缺了大德拉。”
賈張氏今在車間溜達著轉了一天,一點都不累就下班了,感覺還挺好。
正沉迷著以后自己掙錢自己花的美夢中的時候,被院門口的老娘們告知自己兒媳婦被人打進醫院了。
急忙就往醫院蹽,頭開會才算趕回來。
本來事態正跟自己兒媳婦兒預料的一樣,許長貴迫于臉面簽上諒解書,誰知道許大茂吃錯藥了似的,把這大好局面給攪和了。
這怎么行?許家要是不簽,沒準秦淮茹借自己的兩百塊錢過后全得給了許家。
賈張氏想到這兒立不住了,扭著肥胖的身子就擠出人群。
論罵街她可沒怕過誰,更何況她家還占著理呢。
賈張氏跳著腳跟唱戲似的指著許家父子的鼻子就罵開了。
“賈家妹子,有事說事,當著街道王主任的面,咱們可不興罵人。”
許長貴父子倆鼻子都快氣歪了,可這么多人看著呢,他倆也不好意思和一個娘們扯著嗓子對罵。
只能借王秋美的虎威讓賈張氏老實點。
“張二丫,現在正在開會,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說出來,不許罵人。”
王秋美拍了拍桌子,制止了院里大伙起哄的聲音。
“王主任呀,你可得為我們孤兒寡母做主呀,我家懷茹做錯什么啦,這寒冬臘月的挨頓打還不算,還讓院里大伙這么編排,這是不給我們家活路啦。”
賈張氏看人下菜碟,王秋美開口后立馬就不鬧妖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都滴答在衣服上。
“大伙都靜一靜。”
王秋美起身,皺著眉頭臉色也難看起來。
今這大會開的簡直就是一點水平都沒有,罵街的、哭冤的。
這要是傳出去了她這些年攢下的鐵娘子名聲怕是都得臭了。
不光是她,院里木桌邊上坐著的仨老頭臉上也是一陣陣發燙,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個個拉著臉看著許家父子倆,恨他們這么沒眼力勁。
“說實話,我今天對咱們四合院太失望了,簡就是失望透頂。”
王秋美說到最后語氣加重,激動的手都揮舞起來:“我來咱們院也大半天了,咱們的雷鋒精神、鄰里和睦精神,我是一點都沒有看到。”
說到這里,王秋美老娘們話風一轉語氣緩了下來
:“當然了,這些不怪大家伙,都怪我這段時間對咱們院里的工作不上心,對大伙的思想上疏忽了。我會寫一份檢討貼在咱們街道的宣傳欄上,望大伙以后多多監督。“
王秋美這招苦肉計玩的棒極啦,圍觀的老爺們立馬就為她鳴不平。
“王主任,這都不怪你,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這誰也沒有辦法。”
“就是呀!咱們群眾里面有壞人,趁人家當家的不在,欺負孤兒寡母,這種人渣我們應該趕出大院去。”
……
一時間群情激憤,就連仨老頭也就坡下驢給王秋美說好話。
誰知道正好撞在槍口上。
對于院里的大家伙,王秋美不好說什么,怎么說也是法不責眾,都一棒子打死也確實不合適。
可對于三老頭她就沒有那么顧忌了。
“你們這管事大爺是怎么當的?街里街坊的思想工作做不好也就算了,磕鍋碰碗的矛盾也調解不好?
你們給我個準話,到底還能不能干好,要是勝任不了?就趁著大伙都在這咱們重新選舉。”
王秋美語氣倒也不是嚇唬狗似的那種嚴厲,相反還很平靜。
可就是這種淡淡的平靜中透露出的那股子失望勁才是最傷人的。
這些話下來,這就相當把這仨老家伙這些年的功勞苦勞一下全都抹了。
易中海臉上雖是自責,但還算淡定。
二大爺劉海中可就表現的有些急了,拍著胸口連連保證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就怕王秋美把他唯一能拿出手的名頭給收了。
“行了,你們也別賭咒發誓要機會了,誰的孩子誰抱,誰的責任誰擔,等明天我讓宣傳員小劉過來了解一下情況,把這件事在咱們區嗎好好通報一下。”
王秋美緊了緊脖子上的圍脖,做出要走的姿態:“今年讓咱們紅星四合院在區里好好揚揚名,行了,今兒就到這了,大伙散了吧。”
王老娘們說完就邁步往前院走,但是被圍觀的老少爺們給攔住了。
“別介呀王主任,咱院里這么些年可一直都是區里和睦標兵,不能因為許家這一戶把咱整個院里的貢獻都給毀了吧。”
院里眾人攔著王老娘們不讓走,你一嘴他一舌的,情緒非常激動。
有那急脾氣的漢子,奔著許長貴就去了,抬腳就想踹他:“許家的,這事你們父子倆表個態,不行你們就搬走吧,你們爺倆不懂事,別連累咱們這些老街坊呀。”
矛頭漸漸指向了許大茂他們爺倆,獲得了陣陣聲援。
“王主任啊,這是說啥話呢?我們和秦家怎么說也沾著親戚呢,兩家人那能真掰了?剛才那么說就是想讓秦家長長記性,要不然這傻柱出來又犯渾可咋整?”
許長貴見這事態往大的整,馬上就成了全院的罪人,也是草雞了,一點都不敢耽擱,擠進人群抓著王老娘們的手,臉上硬是擠出笑臉來:“王主任,剛那是鬧笑話呢,您咋還當真了,這諒解書我們家簽。”
“開玩笑?大冷天的,大伙都在這凍著陪你開玩笑?”
王老娘們兒假裝生氣的甩開許長貴的手,緊接著又給他一個甜棗:“不過嘛,你有覺悟還是值得表揚的,但是那,咱們院還是得上街道的宣傳板報好好宣傳一下“
“啊!”
許長貴張著大嘴都傻了,覺得這老娘們這是不把他們許家趕出院門不算完的節奏呀。
王老娘們不理會吃驚的許長貴,轉頭看向三大爺閻埠貴:“老閻啊,你是當老師的有文化,你把他們兩家化干戈為玉帛的事寫出來潤色一下貼咱們街道的宣傳欄上。”
王老娘們見目的達成也就不裝了,臉上笑盈盈的還特別交代要重點貫徹鄰里和睦的精神。
“這我拿手,您就瞧好吧,要是寫的不好,您把我這三大爺的名號撤了。”
閻埠貴自然是滿口答應,仗著自己肚子里有點墨水,話說的那叫一個硬。
“簽字我們簽,但是秦淮茹編排我家的瞎話不能就這么算了,等她回來要當眾給我媽道歉。”
許大茂這時候也是認栽了,只是還年輕不夠老辣,臉上表情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
“嘿,許家的崽子,人秦淮茹說的是實話呀,不然你以為你那放映員的美差是怎么來的?”
熱鬧和睦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瞬間冷場。
眾人尋聲都看向靠著墻根,穿著破棉襖的三癩子。
這小子還以為大伙都看著他,說明自己講的有道理呢,煙卷都不抽了扔在地上,裹了裹連紐扣都沒有的破棉襖,呲著大黃牙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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