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蝕骨火神 > 第三章 袁南兒
  江烈怔了一會兒,點了下頭:“草民江烈見過沐慕公主!”

  “告訴你我叫袁南兒了,東南西北的南,叫我南兒就行,不必一口一個公主的。”袁南兒始終保持著笑容。

  “那你也別叫我什么少俠了。”江烈臉頰不禁泛紅。

  袁南兒挑了下眉頭:“聽江洛老前輩說,你小名叫黑烈?我可以叫你烈或者阿烈嗎?”

  “當然可以。”江烈露出笑意。

  “烈啊,若非你出手相救,我都不敢想象我現在會是怎樣……優伶教果然都是戲子出身,那個洪三金,我差點都以為他良心發現改邪歸正了,沒想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放了暗器……而且朱將軍他們不敢貿然追擊,就讓他逃之夭夭了。”袁南兒嘆息道。

  江烈摸了下腹部的傷口,苦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那個洪三金不僅臉上戴了假面,就連說的那些話都是在演啊……”

  袁南兒微微蹙眉:“昨晚你一昏倒可把我嚇壞了,一晚上太醫都不讓我進來,我可擔心極了,還好那暗器沒有喂毒,只傷得皮肉,應該半個來月就能痊愈。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王府里養傷,有什么要求就吩咐。”

  江烈拱手道:“我這一負傷,多有叨擾,真是慚愧。”

  袁南兒擺擺手:“我的命都是你給的,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報恩呢,你還慚愧個什么?”

  就這樣二人在這房間里你來我往的聊了好一陣,突然江烈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悶響。

  “這么久沒吃東西,肚子都餓了吧。我讓人給你送早飯來。”袁南兒捂嘴笑道,說著走到門口朗聲道,“映梅,給江少俠送早飯來!”

  晨光愈發和煦暖人,不一會兒,一位眉清目秀的婢女端著盤子進了門,她便是昨夜與袁南兒一同遇險的,名字喚作映梅。

  映梅將盤子放在床邊的一張小桌上,恭恭敬敬地向江烈行了個大禮:“請江少俠用膳。奴婢對江少俠救命之恩也是感激不盡!”

  “你身負有傷,就吃點稀粥吧,不是綱親王府沒好料的,等你傷好了再用山珍海味招待你。”袁南兒端起精致的瓷碗,盯著江烈,“自己動手還是要喂你?”

  江烈頓時心頭一酥,臉頰又泛起一圈紅暈,眼神不知該往何處安放:“手倒是沒傷,哪敢勞煩公主殿下呢。”

  其實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米跟社會主義時代的米吃起來幾乎沒什么差異,江烈這是穿越之后首次進食,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與袁南兒、映梅嘮嗑,三言兩語之間了解到了更多信息。

  原來這袁南兒是當今圣上羿衷皇帝袁遼宸的侄女,雖非皇帝所生,卻榮膺皇帝欽賜的封號“沐慕公主”,是所有王公之女中唯一能稱為公主的。至于袁南兒的父親,便是皇帝的親弟弟綱親王,大名喚作袁遼宏。

  同時,袁遼宏又是朱璧口中所稱的元帥——神獅軍團皇家獅城軍元帥。因十八年前在北疆與鯉跡國鏖戰七年后取勝凱旋,立下赫赫戰功,榮升獅城軍元帥,手握重兵,管護全神獅城的治安。那朱璧便是袁遼宏麾下獅城一軍的上將。

  二十五年前,袁遼宏娶到了神獅城內聞名遐邇的大才女,可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剛拜完天地,北疆便傳來戰訊——鯉跡大軍攻陷惑山,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一舉南下,獅北十余縣淪陷,國家安危刻不容緩。

  尚未入得洞房,袁遼宏就匆匆忙忙趕往兵部,了解詳情,接受軍令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整頓好兵馬,連夜快馬加鞭北上救國。誰曾想,那一仗,一打就是七年。袁遼宏在邊疆苦戰了七年,他妻子卻是獨守空房七年。

  袁遼宏以將軍之職率領當年的獅賁軍收復所有失地,將外敵趕至了惑山以北,凱旋南歸。戰功之顯赫,嘉獎之豐厚,都不是當時的袁遼宏所在意的,他更關心他日思夜想的妻子,畢竟他差點讓這個全國最惹人羨慕的王妃變成最苦命的活寡婦。

  紅蓋頭未揭,丈夫就離家而去,有多少女子能相忍。自袁遼宏別后,他妻子日日夜夜地祈禱,祈禱勝利,祈禱平安,祈禱凱旋。三年后,戰事仍是難分難解,也有人再提親,她只回應“家夫在世,豈可改嫁?”

  七年間,度日如年,紅顏未老卻是滿心憔悴。終于,他回家了。

  對于妻子七年的獨守空房,袁遼宏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又是無可奈何。夫妻二人七年未見,似有千言萬語,倒也不知從何說起,只好補辦一下遲到的洞房花燭夜……整整十月后,竟是難產。

  袁南兒提到此處,神色不禁黯然。江烈心底也大概預料到了一二。

  當時,四個太醫與四個接生婆均是束手無策,只能是從“保大保小”去艱難抉擇。

  “保住王妃性命,否則本王摘了你們腦袋!”袁遼宏紅著眼吼道。

  袁遼宏內心充斥著對妻子的愧疚之情,此情此景更不愿她就此撒手而去,果斷選擇保住妻子性命,這樣一來懷胎十月的孩子便無法留下。

  “殿下……我天天跟孩子講話,我感受得到他的靈氣,他的可愛……他應該見到人世……”綱親王妃虛弱地抓著袁遼宏血紅的手,“你說過,打仗的時候……你每天晚上都眺望南方,你說你‘望南七載,終得南歸’……無論這個孩子是男是女,就叫南兒吧……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江烈的眼眶也不禁濕潤:“然后……你活了下來……”

  袁南兒只得輕輕點頭。

  綱親王妃難產死后,綱親王府附近的百姓時常議論起來,都是諸如這般言論——

  “最后生出來一個女兒,你說這多不值啊!”

  “守了整整七年的活寡,好不容易丈夫回來了,又辛辛苦苦懷孕了大半年,結果難產,果然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綱親王那會兒肯定想著自己一身榮光,必能生出個小王爺來,結果不僅老婆沒了,還只是多個閨女。這閨女身子骨我看也弱,指不定能活多久喲。”

  ……

  不顧眾人的議論紛紛,袁遼宏親自盡心盡力撫養女兒長大,皇帝袁遼宸也是對這侄女關愛有加,時不時授予重賞,并派眾位名師作為袁南兒的家教。

  不到及笄之年,對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袁南兒已是無一不通,偏偏父親唯獨不教授她武藝,連防身的一招半式都不敢透露,只是從獅城軍中調出一員名為問天的小將隨時保護袁南兒人身安全。

  事到如今,袁南兒已有一十八歲,袁遼宏自喪妻后,心仍存愧,未再納妾,成了一個年近五旬的老鰥夫。

  江烈原只知袁南兒楚楚動人,一碗粥吃完,才知有如此凄慘的身世。

  這時,一個面色黝黑的壯漢輕輕敲了下門,隨即走進來拱手道:“王爺請公主去寢宮。”

  此人便是昨夜在袁南兒身旁的侍衛問天。

  袁南兒捋了捋長發:“映梅伺候好江少俠。”說罷便同問天出了房門。

  映梅送走袁南兒后,緊鎖著眉頭嘆了口氣。

  江烈不知映梅為何嘆氣,便問其緣由。

  “公主此去,兇多吉少……怕是奴婢也得遭殃。”映梅低下聲道。

  這一句“兇多吉少”著實震撼到了江烈心頭,他不知袁遼宏會對袁南兒怎么樣,于是再問緣由。

  “王爺不準公主晚上獨自出門,但昨晚趁著王爺去大元帥府里飲酒,公主硬是要拉著我和問天出去街上走走,這一偷溜就遇上禍患,王爺能不責備公主嗎……”映梅說著不停搖頭。

  江烈自然于心不忍,便四下里張望:“你幫我把衣服拿來,我去看看能不能求求情,我可不能讓你家公主受罪。”

  映梅愕道:“少俠能起身?”

  江烈嘴角微微上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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