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登臺以后，陳霜就沒有休息過，每天晚上都在唱歌。
在租界，像陳霜這樣會幾國語言還愿意出來賣藝的女人幾乎沒有。
在民國所有華人眼中，歌女和戲子一樣的，都是下九流的行業，不入門的。
所以被家里寵的，愿意送去學校的女生都不可能來做這個行業。
來做這個行業的，都是一些家里條件不好，或者沒怎么上過學的人。
哪怕有一兩個家里條件本來還不錯的人家，也不可能讓家里的女孩子讀到大學，更別說學習幾國語言了。
所以現在陳霜就成了特別的那一個。
雖然現在在租界，受到外國文化的侵襲，歌女、演員的身份有所提升，這都是大家為了模仿洋人，學習洋人的紳士風度而表現出來的假象。
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對這些歌女的輕視還是會從他們的眼神里流露出來了。
在他們眼中，歌女就是待價而沽的妓子，隨時從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打量和估價讓陳霜有一種被他們剝光的感覺。
因為陳霜這么個會唱好幾個國家歌曲的歌女出現，很多人和洋人談生意都愿意帶到他們這里來，院里老板看著情況，還專門把陳霜唱歌的小臺子擴大了兩倍。
這里本身是做皮肉生意的，陳霜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待太久，必須想辦法逃出去。否則她最終和其他女孩的歸宿是一樣的。
她不僅要自己逃出去，也要幫這些女孩逃出去，她們都不是自甘墮落的，都是被家人賣給院里或者直接被劫掠拐賣來的。
每個人的生命都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應該被他人左右，更不能成為別人謀取利益的工具。
他們這里每天晚上開始營業，到宵禁前一刻鐘才關門。
每天陳霜要在舞臺上連續唱幾個小時的歌，會的幾國語言輪流唱，有時候也有人點歌，根據客人的需求唱歌。
慢慢的，陳霜的人氣越來越好，很多人都慕名到他們院里來聽歌。
院里老板一見這情況，更是樂開了花，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陳霜，害怕陳霜的嗓子不舒服，還專門讓廚房每天給陳霜燉湯。
不過也知道陳霜主意多，本來一個人看著陳霜的，現在看這情況，專門又叫了兩個黑衣人，看著她。
陳霜一見這情況越來越著急了，這么多人看著，逃出去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倭國人攻下海市這件事還是唱歌休息時聽來這兒的客人說起的。
她到了海市幾個月，有一次想出門看看情況，還沒踏出院子，就在大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直接被帶回去打了一頓，也是這事，讓陳霜以為自己能給院子里掙錢，話語權能稍微大一點的幻想破滅了。
這一次其實就是一個試探，可惜他們根本不問原因，直接拖回去打。
院子里的女孩其實也有出去了的，不過出去的都是被客人帶出去的，還有黑衣人跟著。
這里離開的兩種辦法，死亡或者被別人高價買走。
就連老了都得在院子里伺候人，端茶倒水，打水洗衣。
這一生進來后就沒出過院子的也不在少數。
話說回來，陳霜中場休息下來喝水聽說了海市已經被倭國人打下來這一消息，心神大亂，后面唱歌也不在狀態，唱錯好些地方，甚至有幾個客人點了歌，她直接沒唱，把幾個客人氣的直接起身走了。
等關門后直接被拖進懲戒的小房子，陳霜想解釋，想說明情況，可惜沒人聽，這些黑衣人就好像沒有生命一樣，只知道毆打。
到后來，陳霜不解釋了，只說自己知道錯了，以后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這才讓毆打停了下來。
后來陳霜也聽人在臺下罵自己商女不知亡國恨，她沒辦法，只能忽視，努力的唱。
這種日子又過了幾個月，快要過年了，陳霜的名聲也來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越來越多人涌入租界，也就有越來越多的人來聽陳霜唱歌。
來著自己的人氣越來越高，陳霜不喜反憂，她知道這群人的目的，他們不止想掙這點錢，他們有更大的目標。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們把自己越捧越高，到最后自己必然是一個犧牲品。
在新年這一天，華國人家家戶戶都團圓的日子，她依然在臺上唱著，看著院子里老板親自陪著一個倭國人身邊，陳霜知道，這一天終于來了。
華國新年，租界依然熱鬧，洋人都出來看華國新年是怎么辦的，觀看華國新年的舞龍舞獅，逛著新年熱鬧的街市。晚上看著江中間在船上燃放的煙火。
感受著他們很少感受過的華國節日文化。
今天晚上一開門，便有一行人進來，全是倭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院子老板領著一個倭國軍官。一邊走還一邊諂媚的對倭國軍官露出笑臉。
這種笑臉是院子里人從來沒見過的，在院子里只見過老板或是嚴肅或是兇狠的面容，在他臉上就沒有過笑這種表情。
今天終于見識了。
院里的人都呆愣了一瞬，不過在老板的瞪視下，很快就回過神來。
在他們這些被老板打怕了的人眼中，老板的一個瞪眼簡直太有威懾了。
這是一個黑衣人來到陳霜這邊，讓陳霜今天晚上就唱倭國的歌曲，其他的都不用唱。
陳霜點頭，準備了一會兒，登臺演出。
這一場演出是她噩夢的開始。
演出結束后，那個可以做陳霜父親的軍官在院里留宿，陳霜直接被下藥后送進軍官房里。
渡過了一個噩夢的夜晚，陳霜也沒有得到解脫。
之后，陳霜就被老板送給這個軍官當姨太太。
陳霜想都沒想就要拒絕，她這輩子都不要當姨太太，她的理想就是取消姨太太！！可以這也由不得她。
她直接被打包送到了那個軍官府上，送她出門時，老板還說華國是無法和倭國抗衡的，這都是為了和平勝利，放在古代她都是為了和平的和親公主！
這話把陳霜惡心壞了。
可惜老板失算了，這個軍官只是嘴上應付他。
當發現陳霜的抗拒后，他也沒有讓陳霜回去，也沒有趕陳霜走，為了穩住老板那邊。
陳霜還是軍官的姨太太，但是做的都是妓子的事。
她被軍官關在院子里，院子周圍都有倭國士兵把守。
兩個倭國女人伺候她，也防止她自盡。
只要是來拜訪這個軍官的倭國人，留宿的都被送到這個院子里。
陳霜就這么被折磨了半年。
終于
在這一天下午，李修文推開了一間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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