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
桑枝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不是說你回來過嗎……”
她盯著他冷硬的側臉，眼底帶著些許心疼。
“后來……”
季以洵喃喃自語，反手握住桑枝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那具假尸沒有瞞過沈茹……沈茹便設法派人暗中等我。等我偷偷回來的時候，人就被她發現了。
她讓人將我綁了，在我逃跑的路上，她親自開車裝了我……我的腿也是那個時候廢的。
然后她就讓人把我丟到了海里……”
季以洵輕描淡寫的說著，一副無所謂的淡然模樣。
“所幸，我命大。沒有死。當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腿廢了，根本動不了。我的眼睛……也失明了。那段日子，支撐我活下去的信仰是仇恨和你。”
季以洵低聲說著，偏過頭打量著她，眼神晦暗卻滿是柔情。
桑枝唇瓣顫了顫，她的心被緊緊揪著。
經歷了母親和弟弟的死亡，被人丟進海里，斷了腿，還又瞎了眼……
那樣駭人聽聞的事情，它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
桑枝垂著頭，抿唇不語，手心攥緊他的肩膀處的襯衣。
“枝枝。”
見桑枝一直沒有說話，季以洵低頭去看她，卻見她的肩膀隱約抽搐著。
桑枝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
不一會兒。
滾燙的淚水滴在季以洵的虎口處。
季以洵身子緊繃著，心臟也抽痛著。
“枝枝……”季以洵呢喃著她的名字，微微低下頭，雙手捧著她的臉，讓她仰頭看著自己。
桑枝眼睛通紅，眼里水光氤氳，蒼白精致的臉上滿是心疼，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別哭。”
季以洵聲音低沉沙啞，他動了動唇，粗礪的指腹輕輕摩擦著她的眼角。
季以洵盯著她，眼底也有些酸澀，他緩緩傾身，冰涼的唇瓣落在桑枝的眼角。
桑枝愣了一下，她的身子忍不住的輕顫著。
“以洵……”
桑枝下意識抓緊他的衣襟。
季以洵輕輕親吻著她的眼角，親吻她的眼淚。
“我人生最昏暗的那個時候，我想過一了百了。不如去死。
可是真的瀕臨死亡的時候，我想到的是媽媽和季念，還有你。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三個人。
媽媽和季念的仇我沒有報。我還再見到你……我怎么可以去死。”
季以洵低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的熱氣隱約噴灑在的眼瞼之上。
“好在，我還活著。我回來了。”季以洵喃喃自語。
桑枝睫毛輕輕顫動著。
“以洵，你回來了，我很高興，我很想你，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你……可是我……我……以洵，我背叛你了。”
桑枝咬緊下唇，臉色有些蒼白。
她抓著季以洵肩膀的手緊了緊。
“以洵，我們……”
季以洵偏過頭，低頭盯著她，眼神清冷晦暗。
“枝枝，我不是說了，我不在乎嗎？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只要你陪著我，待在我身邊。這么多年了，我已經不在意什么了。
還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安慰。而且，我都知道的。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季以洵低聲說著，聲音有些沙啞。
桑枝愣了愣，怔怔的看著他。
“你……對謝豐奕動心這件事。我知道。”
季以洵扣著她的肩膀的手緩緩收緊。
桑枝扯著唇，“你……”
“這些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季以洵繼續開口，眸子沉了沉。
“我見過你跟謝豐奕的照片，你看著他的時候，眼里都是情意。”
季以洵自嘲一笑。
“你還為他買了戒指，你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桑枝猶豫了一下，咬著下唇，臉色有些白，“以洵，我……”
這些事……季以洵都知道。
所以。
這些年。
是一直有人監視著她的一切。
而那個人。
應該就是卓逸憬。
桑枝扯了扯唇瓣，移開眼。
“嗯，是。我一開始是把他當成你，他跟你太像太像了。看到他，我就好像看到你了，哪怕其實除了那張臉，他跟你并沒有什么相像。”
“所以以洵，我背叛了你。除你之后，我對別人……”
“枝枝。”
季以洵打斷她，修長白皙的指尖摁在她的唇瓣上，他垂下眼眸，眼神復雜晦暗。
“我說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是嫉妒過，但你和謝豐奕不是已經分開了嗎？如果我不嫉妒，我就真的不愛你了。
正是因為我愛你，我想你，所以我什么都接受了。
我們經歷這么多才又見面，我怎么可能會因為一點點的小事讓你離開我？”
“而且。”
季以洵頓了頓。
桑枝抬眼盯著他，眼眸清澈純凈：“什么？”
“你對他動心，不也是因為我嗎？如果不是因為他和我長得像，你也不會瞧上他？不是嗎？就是因為你心里我，所以才會和他在一起。這樣想來，我就釋然了。”
季以洵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底滿是寵溺和親昵。
桑枝抿了抿唇，手心卻還是緩緩收緊。
其實她想說的不止謝豐奕這件事。
還有……
還有她跟卓逸憬。
還有……
還有那件事。
她好像曾經為了錢……給別人生過孩子。
那段不堪的往事，那段也許被人催眠過的記憶，那件塵封在心里多年的不堪的記憶，她甚至根本就沒有想起來過。
而此時。
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和季以洵真的還能回去嗎？一如既往的好？
如果不是那天在郴陽，卓逸憬突然又拿起了那個錄音筆。
她都快把那件事徹底忘掉了。
那段她一直努力摒棄遺忘的記憶……
現在的她根本配不上季以洵這些年的癡情不忘。
她對謝豐奕動過心。
跟卓逸憬……上過床。
似乎還給別人生過孩子。
“我……以洵，我其實……”
桑枝垂下眼瞼，她咬著下唇，臉色有些發白。
季以洵搖了搖頭，半瞇著眼睛打量著她。
“過去的都過去了。人要往前看，也要學會知足。有你現在陪著我，就比什么都重要。”
季以洵輕嘆一聲，聲音沙啞。
“枝枝，不談你跟謝豐奕的在一起的事情。我們一直沒有分手。”
季以洵盯著她精致姣好的臉，低聲說著，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我雖然‘死’了，可我們沒有分手，我們兩個之間沒有說過‘分手’，是不是？”
桑枝猶豫著點了點頭：“是。”
季以洵唇角微微上揚，眉眼含笑。
“枝枝，那我可以現在……吻你嗎？”
季以洵忽然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有磁性。
桑枝下意識的身子僵住，下顎緊繃著，愣愣的看著他。
“以洵。”
桑枝低語著，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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