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賢笑笑:
“是我,我來正式跟你報道。”
說著,俞正賢掏出懷里周自衡寫的紙條遞給大胡子隊長。
大胡子隊長看了紙條上的名字:
“俞正賢,原來你丫的叫俞正賢,誰給起的,白瞎了這么個好名字——”
又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跟俞正賢一起過來的漂亮女知青,臉上的表情好了一些,沒那么兇了:
“你就是沈瓷?”
“嗯,我是沈瓷。”
大胡子隊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奇了怪了,不光給咱派來個瘸子,還派來個年輕漂亮的小知青,這不是給咱添麻煩嗎,狼多肉少的,那幫人為小知青打起架可怎么辦?”
大胡子隊長的話,讓沈瓷緊張地擰著手里的網兜。
俞正賢一臉嚴肅:
“大胡子隊長,我可說好了,這是我媳婦兒!誰敢打她的主意,老子跟他拼命。”
“啥?你媳婦兒?!!”
大胡子隊長響亮的一嗓子,差點把帳篷給頂破了。
俞正賢緊張地瞅了一眼沈瓷:
“你小點兒聲,我媳婦兒還懷著孩子呢,回頭嚇著我兒子。”
“——”
大胡子隊長是徹底驚呆了。
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家伙才離開山上多久,這就突然改頭換面、不但有了正式工作、還娶了這么個漂亮的媳婦兒、媳婦兒還他娘的懷孕了?!
這是認真的嗎?
人這一輩子,占了一樣就很牛批了,這狗東西居然在這么短時間里樣樣都占了!
這狗東西不是走了狗屎運,是走了牛糞運了。
俞正賢很是淡定地又從懷里掏出一張結婚證明,在大胡子隊長面前亮了亮:
“喏,不騙你,正式結婚,領了證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是我媳婦兒。”
大胡子隊長沒有去看結婚證明,仍然兩眼發呆地盯著他倆。
俞正賢小心地收起結婚證明,揣進懷里:
“行了,給我們安排個住處吧,我媳婦兒城里來的,講究,最好給我們安排個好一點的地方,再給她安排個輕省的工作,她懷著孕,干不了重活。”
大胡子隊長聽他這口氣,這才回過神來罵的唾沫星子直往外噴:
“他娘的你是來當領導的吧,你以為伐木連隊你家開的,要不你倆啥也別干,找根繩子掛樹上睡大覺吧!”
俞正賢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并不生氣,反而嘿嘿一笑:
“話別說的那么難聽,咱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要求不是——要不,先把我倆安排到食堂工作,等我腿好了,我去打獵,打點肉給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這個誘人的條件總算讓大胡子隊長消停了,沒再繼續罵人。
大胡子隊長知道野人會打獵,雖然瘦猴沒了,沒有幫手,但是平時套個兔子、打個狍子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隊里的伙食好一點,他這當隊長的也少挨點抱怨。
他把手里的紙條塞給俞正賢:
“行,你倆就在食堂干吧,你小子要是敢克扣食堂油水,別怪老子跟你翻臉!”
“放心,在我手里,食堂油水只會多,不會少。”
大胡子隊長相信野人有這樣的本事,也就沒多計較,轉身要走,俞正賢又叫住他:
“哎,給我安排個住處啊。”
“要什么住處,這邊有工棚,男人睡男人的工棚,女人睡女人的工棚,分開住,哪有那么多房子住一起?”
“這怎么能行呢,不能把咱倆分開!”俞正賢語氣很堅決,儼然一副新婚夫妻甜蜜黏糊、公不離婆、婆不離公的親密。
俞正賢是堅決不能跟小知青分開住的。
雖然說男女工人分開住,表面上聽起來沒什么問題,好像挺安全的,但就怕女工棚里亂糟糟的,那些常年干渴的騷老爺們兒會按捺不住勾搭這里的老娘們兒,很有可能半夜溜進去找老娘們兒幽會。
萬一溜進去摸錯了床鋪,或者故意假裝摸錯床鋪,朝他的小知青摸過去,他怎么能睡踏實?
所以必須跟小知青住一起。
只有看在眼前他才放心。
大胡子隊長也是個臭脾氣,根本不帶搭理的:
“愛住不住,不住自己找地方去,熊洞狼窩馬蜂窩,愛住哪住哪!”
說著話,大胡子隊長往外走。
沈瓷連忙開口:
“隊長,我住女工棚!”
大胡子隊長回頭,咧嘴一笑:
“瞧著沒,還是你媳婦兒懂事,那就自己打聽打聽找工棚去,食堂那邊去找個叫薛嫂的,她現在是食堂司務長,她會給你們安排活。”
話沒說完,大胡子隊長已經大踏步走遠了。
這就算安頓了。
沈瓷拎著自己的網兜,看看周遭潦草的環境,還有脾氣暴躁的大胡子隊長,還有身邊這個充滿危險的男人,真覺得自己好像掉進狼窩。
說實話,她有那么一丟丟后悔。
甚至開始想念五分場九連隊,在那里,雖然有李大松一家給她暗地里使絆子,但好歹她在那里生活了幾年,周圍都是熟悉的人,也不會出大紕漏。
可這里看起來一片蠻荒的,這里的人也有點蠻橫,她真有點害怕。
但是,已經走到這一步,后悔也沒用了。
這時候,俞正賢拄著拐挪了下步子,面對沈瓷說:
“小知青——哦,不對,我現在不能這么叫你了,我這么叫你,咱倆太不像兩口子了,這樣,你小名叫啥,我以后叫你小名。”
沈瓷壓根不領情,把頭一扭:
“沒有小名,就叫沈瓷。”
俞正賢看沈瓷鬧別扭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那我叫你小瓷,行吧,你以后就叫我——正賢,或者賢哥,要不干脆直接叫哥,反正隨便你叫。”
沈瓷不想再聽這流氓油腔滑調,抬腳走出了帳篷,到外面打聽女工工棚在哪。
問到了工棚所在,兄弟倆又堅持把沈瓷送了過去。
原以為女工工棚的條件能好一點,但其實,就是個窩棚,北大荒人跟這個叫地窨(yin)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上面搭起了一個棚子。
順著斜坡往下走,坡度有點陡,俞正賢生怕沈瓷摔著,下意識地騰出一只手去摻沈瓷。
沈瓷一把甩開,嘴里嘟囔:
“自己腿瘸,還要扶別人。”
“——”俞正賢好脾氣地嘿嘿一笑,“老二,扶著點你嫂子。”
“誒!”俞二野憨憨地答應一聲,也騰出一只手扶住沈瓷的胳膊。
誰知沈瓷聽到“嫂子”兩個字,瞬間氣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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