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鏡框下盯著照片上沈瓷和這小男孩的合影,眉頭皺了皺,轉過身再次盯著這個和沈瓷有幾分相似的男孩,見孩子臉上滿是懼怕,他走過來彎下腰,死死盯著他:
“你媽媽叫沈瓷,是不是?”
“叔叔,你認識我媽媽?”
“認識,當然認識——”男人伸出手,捏住長寧的下巴,仔仔細細打量這張小臉,捏的很用力。
長寧皺眉哼哼一聲,聲音模糊的說:
“叔叔,疼!”
那男人卻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剛才說你爸爸,你有爸爸嗎?你媽媽什么時候嫁人的?”
長寧年紀小,不太懂嫁人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
“我有爸爸——”
“你爸爸是誰?”
長寧覺得好疼啊,小小的臉蛋和脖子被男人的大手掌牢牢卡住,脖子疼,臉也疼,骨頭要斷了。
疼的說不出話。
他好害怕,又疼又怕,終于忍不住:
“哇——”
大哭起來。
那男人見小孩哭了,更加煩躁,加大了手里的力氣:
“別哭!告訴我你爸爸是誰,說了我就放了你!”
“啊!”
男人看著小孩臉上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越加厭煩,不知道究竟是誰家的雜-種,一想到這個,他心里極不舒服,恨不得狠狠扇這雜-種兩巴掌。
但又怕一巴掌真的扇死了、他不想惹上人命官司。
長寧不住大哭,哭著在心里喊:
媽媽,姥爺,爸爸,爺爺,奶奶,我好疼啊——
爸爸!
此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放手!”
男人聽到喊聲,知道家里來人了,他立馬松開手、抬眼朝外看。
等看到門外沖過來的人時,他整個人如遭雷劈!
門外出現的人,居然就是那天在火車上看到的俞大野!
怎么會是他?!
李新春腦子里像有一道閃電劃過,閃出一片空白。
小長寧終于擺脫壞人的手掌,扭過頭,朦朧的淚光里看見爸爸的身影。
是爸爸來了!
爸爸終于來了!
“爸爸!!”
大哭著朝爸爸跑過去。
爸爸就像飛一樣眨眼間來到面前,長寧正好撲在爸爸懷里。
俞正賢無比揪心的抱起大哭的兒子:
“長寧,長寧對不起,爸爸來晚了!”
“爸爸,他捏我臉,捏的我好疼!那個叔叔是個壞蛋!”
滔天的怒火燒的俞正賢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等不及查看兒子哪里受傷,再次放下孩子:
“長寧待在這別動——”
攥緊拳頭朝屋里走,額上青筋暴起,兩眼似乎往外噴火,心臟都是抖的。
等走到屋里時,李新春似乎察覺到洶涌而來的怒火,終于被這怒火驚醒了,他兩眼震驚地問:
“為什么是你,怎么是你——”
“砰!”
不等李新春說完,俞正賢一拳狠狠砸在李新春臉上,李新春整個人朝后跌了過去。
李新春并沒有察覺到疼痛,只覺得渾身僵麻,被打蒙了,僅憑本能扶住桌子才沒有倒下。
他剛要準備還擊,還沒站穩,又被俞正賢揪住前襟,在臉上又是一拳。
喉嚨處一片腥咸,舌頭動了動,牙齒居然被打掉一顆。
剛要準備吐出嘴里的東西,俞正賢那雙大手死死扣住李新春的脖子。
俞正賢兩眼通紅、聲音里含著一絲絲顫抖:
“李新春,那天我跟你說了什么,再遇到你,我不會饒了你,你現在居然敢對我兒子下手,媽-的,老子要是能輕饒了你,老子不姓俞!捏我兒子的臉是吧?那么喜歡捏臉,老子讓你嘗嘗捏臉的滋味!”
話沒說完,俞正賢對準李新春的臉,又是一拳:
“咚!”
李新春被打懵了,毫無還手之力。
懵了片刻,終于下意識的開始反擊
嘴里還在含混不清地問:
“為什么是你,怎么是你——”
但面對俞正賢洶涌的怒火,他的反抗絲毫不起作用。
“咚!”
“咚!”
“咚!”
沒來得及還手,臉上已經挨了好幾拳。
李新春整個人痛麻了,喉嚨里不斷有血冒出來,他甚至無法呼吸。
整個人幾乎麻木,那顆牙齒來不及吐出,被一拳頭砸的直接咽進肚子里。
腦子里不斷有個聲音在問:
為什么是他?
為什么是俞大野?
為什么偏偏是俞大野?
為什么???!
茫然間,俞正賢忽然松開他,又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
李新春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后飛去,撞在桌子上,帶桌子直接翻倒在地。
嘩啦啦——
一片脆響,桌上的茶壺茶杯整個掉下,摔的稀碎。
俞正賢又追上去,一腳踹在李新春后背。
“噗——”
李新春終于吐出嘴里的血,青磚地面上一片殷紅的血點子:
“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俞大野你告訴我——為什么——”
俞正賢終于聽到李新春的話,他走上前一把揪住李新春的脖領子,像拖條死狗那樣將他拖起來,看著李新春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道:
“你是不是很好奇,很好奇我為什么出現在這兒是不是?”
“——”李新春兩側鼻翼不斷翕動,眼神近乎絕望。
“我告訴你,你給我聽好了,”俞正賢生怕李新春聽不清似的,故意貼近他耳邊,在他耳邊一字一句的說,“他是我和沈瓷的兒子,我和沈瓷的——”
察覺到李新春渾身都在顫抖、連氣息都是顫抖火熱的,俞正賢揪緊的心似乎感覺到一絲絲快意,他故意帶著得意的語氣刺激道:
“在你蹲勞改時,我和沈瓷每天在一起,我們晚上同床共枕,李新春,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她吧,但我得到了,我還得多謝你把她完完整整的留給我,她身上真美啊,渾身像雪一樣白,皮膚像煮熟的雞蛋一樣光滑,她是我的,是我的,她還為我生了兒子——我和沈瓷的兒子——你從沒見過她挺著肚子什么樣子吧,我見過,她大著肚子比她平時還要好看,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李新春終于受不了了,一字一句像鋒利的刀一樣割在他心上,割的他心血橫流。
身上的痛并不覺得痛,但是心被割碎的痛,他無法承受。
他最愛的女人,就這么被別人霸占了。
這人偏偏是俞大野這個要飯的!
就像瀕死的野獸那樣,李新春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量,他反手抓住俞正賢的肩膀,出野獸般的嚎叫:
“啊,俞大野,老子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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