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傾國之亂 > 五十一 獨思量無語凄涼 尋嫁妝有心琢磨
    <!--章節內容開始-->    卻說姬心瑤在筑風走后,心情很是波動,晚飯沒吃下多少,悶悶不樂地走了出去。

    芹香趕緊跟了上來,見她心事重重,也就陪著她默默地走著。或許,屈巫讓人送來冰塊對她還是有點觸動吧?到底還是擔心她懷孕辛苦,怕她受了熱。

    姬心瑤自回株林莊園后,幾乎就沒到過大門口。散步一般都是在后面的花園,草地、樹林、湖泊,涼亭、回廊,應有盡有,占地很大,她每次只能轉悠一個小角落。

    也許,她是怕看到大門口右側的偏院而傷感,一想到房莊主,紫姜還有忠兒等人,她的心依然很痛,依然忍不住要落淚。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沒有去后面花園,而是徑直往大門口走去。

    猛地,她停下了腳步,芹香也停下腳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家丁抱著一只信鴿走了出來,信鴿的腿上拴了個極細的竹管。一聲口哨,信鴿飛上了天空,朝晉國方向飛去。

    原來,自己是在別人的監視下生活。姬心瑤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里打翻了五味醬。這是在乎我的安危,還是對我有所防范?

    芹香不明所以,這信鴿是給誰送信?她來到株林莊園后,對七殺門弟子冒充的家丁,確實有些懷疑。但她以為可能是鄭王室派來守護姬心瑤的,就沒有多問。

    姬心瑤默默地轉回了身。看來,自己是得考慮一些問題了。再有幾個月,孩子就生下來了,難道還要在別人的監視下生活嗎?

    “芹香,明天陪我去下府邸,我有點嫁妝在那里。”姬心瑤忽然說。

    芹香一愣,嫁妝?難道是株林莊園沒銀子了?她還真沒過問,每天需要什么食材就打發前面的家丁去買。夏御叔留下了富可敵國的家產,只是宛丘府邸和株林莊園收入渠道不同。

    “公主,是不是銀子不夠花?”芹香問道。

    姬心瑤淡淡笑道:“不是,我記得有個匣子,里面有大哥給我的一點東西。我想拿來看看。”

    姬心瑤早已忘了自己的嫁妝。那日,芹香說起夏御叔名下的農莊,她突然想起姬子夷給自己的陪嫁,好像在鄭國與陳國交界處有幾個農莊,還有什么商鋪,都在她名下。契約全部放在一個匣子里,她甚至都沒打開看過,一直由紫姜保管著。后來,她放到了府邸的密室里。

    夏御叔死后,姬心瑤未分割家產,只讓蕓香和芹香她們代為掌管,待夏征書成人后再還給他。夏御叔活著時,對這兩個侍妾賞賜也很多,她并不需要為她們的生活擔憂。

    而她一波三折,也從未考慮過自己的生活問題。可現在,她覺得自己需要考慮了。

    已經再嫁了屈巫,繼續用夏御叔留下的家產,從情理上也說不過去。至于屈巫,自己當時心中還有一番念想,從縱橫谷離開時,彼此都裝了糊涂,都沒提休書。現在弄成了這樣,還要他管著自己的生活,有意思嗎?

    芹香見姬心瑤這樣說,自然是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有點擔憂地說:“這一路顛簸,再說天也熱了,會不舒服的。要不,等孩子生下來之后再去拿吧。”

    “這段時間你把我調養得很好,應該沒問題。”姬心瑤微笑著說。她在想,孩子生下來,我就該離開了。當然現在要把一切都準備好。

    芹香陪著她繼續轉了一會兒,回去后吩咐靜影靜月侍候她沐浴,又去廚房給她做了碗夜宵。芹香順便問了下廚房里采買的家丁,方知株林莊園現在的一切用度都是屈巫安排的。而以前的收入渠道,由于這幾年變化莫測,早已斷了。

    第二天一早,芹香吩咐一個家丁套了馬車。七殺門弟子冒充的家丁,一見姬心瑤上了馬車就慌了,想攔也不敢攔,只得又趕了輛馬車跟在后面。

    不過半日功夫,馬車就到了宛丘。姬心瑤撩起車簾,看著依然繁華的宛丘城,竟有著恍如隔世的感覺。一陣傷感涌上了心頭。

    馬車直接從后門進了府邸,蕓香見姬心瑤來了,自然是懇求她不要回株林了,干脆在府邸待產。姬心瑤謝絕了蕓香的好意,她不想再給她們帶來什么麻煩。但她還是在府邸住了一晚,一天來回奔波,有些擔心身體吃不消。

    府邸里的主屋,依然保留著她和夏御叔生活時的原貌。姬心瑤四處看著,撫摸著當年夏御叔精心置辦的家具,重重地嘆了口氣。御叔,對不起,一切都變了樣,縱然你現在活過來,我們也回不去了。

   ;   她開啟了藏在主屋里的密室,滿室黃金和珠寶熠熠生輝,她只拿出了屬于自己的一個紅木雕花的匣子。打開看去,竟然是一疊帛書契約。她一一翻看,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大哥,你陪嫁這些東西的用意,是想表明心瑤可以一輩子不吃夫家飯,不穿夫家衣。卻沒想到我真的會有這么一天,需要用嫁妝來生活吧!大哥,真的要謝謝你。有了這些,心瑤才有獨立生活下去的底氣。

    宛丘最繁華的地段,像棋盤一樣有著八條街道。來來回回走了無數次,姬心瑤沒有想到,其中一條街,竟是她的私有財產。

    當年姬子夷除給她陪嫁了滿屋的家具和上百抬的衣物玉器珍寶外,還給她陪嫁了六個農莊和一條街的商鋪,那街上有綢緞莊、成衣鋪、珍玩齋、米鋪和酒樓,等等。要想在這繁華地段盤下一條街的商鋪,可以想象當年姬子夷是花了怎樣的周折和代價。

    匣子里另外還有一塊帛書,寫著宛丘商鋪一條街全部交給了一個大掌柜,那人名叫鄭發,是姬子夷世子府的一個閹人。

    姬心瑤仔細想了想,記起了鄭發,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是大哥賜的姓名。他白白凈凈,矮矮胖胖,看上去很溫和,說起話來笑瞇瞇的。

    第二天早飯后,姬心瑤告別蕓香回株林,芹香依然跟著她,芹香十來歲的女兒萱兒吵著也要一起去。芹香當初是想等姬心瑤反應期過了,身體狀況好了,就接女兒去株林住上一段時間,畢竟女兒還小,她也丟不下。

    可當芹香得知株林的一切開支都出自屈巫時,她改變了主意。女兒去了,還得再帶上兩個丫鬟,雖然也花費不了多少,但看上去總歸不好。而她也不好提著銀子交給株林管事的家丁,那也太打屈巫的臉了。

    “就讓萱兒去吧!”姬心瑤心里挺過意不去,因為自己弄得人家母女分離。她現在確實離不開芹香,一切都得等孩子生下來。

    “謝謝公主母親。”萱兒也和夏征書一樣稱呼姬心瑤。她雖是庶女,卻是獨女,夏御叔在世時對她很是寵愛,也養得她有些嬌氣。

    芹香只得讓人又套了輛馬車,簡單收拾了衣物和用品,讓服侍萱兒的兩個丫鬟也一起跟去。

    一行三輛馬車出了府邸。姬心瑤突然對趕車的家丁說:“去大街。”

    依然陪著姬心瑤在前面馬車上的芹香問道:“公主,是要買什么嗎?”

    “我想去綢緞莊看看。”姬心瑤答著。

    芹香略為有些擔心。她是帶了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但她沒想到姬心瑤要買東西,她知道姬心瑤的衣物都是極好的,萬一自己身上的銀子不夠,豈不太難看了。

    “孩子出世后的衣物,蕓香已讓仆婦和丫鬟們在做了,都是上乘的料子,極柔軟的綢緞,冬衣里的絲綿也非常輕暖,你放心好了。”芹香趕緊說著。

    姬心瑤點點頭,沒有多說。此時,她覺得說一聲謝謝過于蒼白。當年夏御叔娶她時,趕走了他全部的女人,唯獨留下這兩個通房丫頭,不僅僅是看在自小侍候他的情分上,應該是這兩個女人的善良和體貼。

    馬車到了屬于姬心瑤的那條街。她下了馬車看去,盡管天氣熱了,街上依然熙熙攘攘,尤其是綢緞莊和成衣鋪里面人多,可能都是急于添置夏衣吧。

    想不到自己還有這樣一處源源不斷的財路。從沒想過銀兩與自己有何關系的姬心瑤突然心生感嘆。她跨進了綢緞莊,芹香趕緊跟在她身后,也走了進去。

    姬心瑤站在店鋪里上下打量著,店里幾個伙計正在忙著招呼別的客人,一時也顧不上她,只得喊道“這位夫人,請稍等。”能到這個綢緞莊來的非富即貴,伙計盡管看著姬心瑤面生,依然很客氣。

    姬心瑤微笑著,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一會兒,終于有個伙計跑到她的面前,問道:“夫人,您需要什么樣的料兒?”

    姬心瑤站起來,裝模作樣地選了幾塊綢緞,問道:“你們掌柜的在嗎?”

    伙計看了姬心瑤一眼,熱情稍稍減了一些,看上去這位夫人還挺貴氣的,就這么幾塊料子,還想找掌柜壓價?

    “掌柜很忙。夫人,我給的價格已經很公道了。”

    姬心瑤掏出一包散銀遞給伙計,說:“夠嗎?我見你們掌柜是另外有事。”

    伙計不用掂量那包散銀,也知道綽綽有余。“稍等。”他看了一眼姬心瑤朝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