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南算是脾氣很好的了，這下也憋不住了，厲聲道：“程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了？”
程詡起身，走到殷南面前，絲毫不擔心眼前這群商人會暴走，盯著殷南的眼睛道：“我曾是馬鐵舟馬大人的幕僚，后來經長公主提拔成為太守府主簿，我先后跟了兩任燕川太守，已在燕川太守府呆了十年，早已把自己當成了燕川人！”
“我暗查你們的底細，是為大靖查貪！我要辦你們，是為燕川除害！”
“你說，本官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殷南被程詡的氣勢嚇住，也一屁股坐下來。
而另一邊，閻閭則趴在地上，使勁的用額頭撞擊地面。
“無論你們怎么說，我也不會妥協！這么多年了，我閻家都是這么過來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如你們的意！”
“閻老板！”
“閻老板你別這樣！！”
眾人紛紛來拉閻閭。
閻閭怒吼道：“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啊！”
“閻老板何至于此啊……”
就在這時，一道燕川商人們熟悉的聲音傳來：“閻閭，你冷靜點！”
眾人抬頭，見一個白衣青年走了過來。
“宋老板！”
“宋老板你去哪兒了？！”
宋白玉側過身，將趙澄的身影露出來。
“小相爺！”
宋白玉道：“九指來抓人的時候，我正在茅房如廁，沒人注意到我。見你們被抓，我馬上就去找小相爺求助了！”
“宋老板還是你機靈！”殷南趕緊湊過來，在趙澄面前跪下，大喊道：“小相爺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真是……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趙澄打了個哈欠。
眾人這才發現，趙澄居然穿著睡袍！
宋白玉解釋道：“小相爺擔心你們的安危，衣服都沒換就趕來了！”
趙五在趙澄身后說道：“還是從長公主的被窩里叫起來的。”
殷南猛地朝趙澄一拜，道：“小相爺厚恩吶！”
閻閭也爬過來，道：“耽誤了小相爺和長公主繁衍后代，死罪啊！”
趙澄：“……”
“不至于吧？”趙澄瞪了回頭趙五一眼，道：“說這些干啥？誰讓右相府就在燕川城呢？誰讓我家老頭不管事了呢？你們要在燕川城出了事，我面子往哪兒擱？”
殷南喊道：“小相爺幫幫我們吶！”
趙五給趙澄搬了一把椅子，趙澄也順勢坐下，道：“別慌別慌，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蕭老板呢是我兄弟，小九呢也和我交情深厚，程主簿是我媳婦提拔起來的人，你們看看，這都打著骨頭連著筋啊……”
“但是！”
就在燕川商人們失落的時候，趙澄話鋒一轉，牢牢控制著節奏，接著道：“生意這種事是要講交情，但更要講規矩，顧大局！”
聞言，閻閭看到了希望，大聲道：“小相爺說得對！”
“我既然這么晚都過來了，那就給你們說說掏心窩子的大實話。”
趙澄嘆了一聲，說道：“你們從酒樓走后，魏優魏大人和陸昭陸大人都找我聊過，他們認為開辦超市對朝廷有益無害，無論我們這邊是拖著不做還是怎么著，他們都會把超市的模式上至圣聽。圣上若是看好，那開辦超市便是大勢所趨了。”
“所以從大局來看，我覺得此事可行，而且還要走在前面！你們想想，你們現在是痛苦，但等到靖東郡、江揚郡，其它郡也開辦超市的時候，會有更多人痛苦。而你們痛苦在了前面，就會比別人先找到出路。”
“這是一場變革，對現在的你們來說是危機，但危機的不只是你們，而是所有商人。你們想想歷來變革成功的例子，那些最先承受危機且堅持過來的人，往往會是變革后的成功者！”
“那才是真正的破而后立，涅槃重生！”
“你們自己悟，我希望你們能當個聰明人，抓住機會。”
趙澄將雙腿伸直，身體下沉，像是睡在椅子上一樣，繼續說道：“悟的出來的就不用我多說了，現在說說悟不出來的人，我就不和你們講大局了，我們說說規矩。”
“從規矩上來說，九指做得不對！你們不同意就不同意，九指怎么能跟個土匪似的喊打喊殺呢？”
商人們連連點頭。
“小相爺我就是太生氣了……”九指剛要解釋，被趙澄揮手打斷。
“蕭老板也做的有些過分，只不過協議是你們簽的，他要單方面毀約，只要能按照約定賠償你們，那也不算破壞規矩。但，仙酒是我的生意，這個由我做主。”
“所以……”
趙澄起身，負手而立，道：“你們當中還依然反對開辦超市的人，我只能答應你們兩點。”
“第一，我能保證九指不會找你們麻煩，讓你們繼續做生意。”
“第二，我依然能給你們供應仙酒。至于東方商會的其它產品，那是蕭老板的東西，我說了不算。”
“至于你們暗藏隱戶的事情……程主簿他是公事公辦，他如果執意如此的話，我也保不了你們。”
“是冒險試一試程主簿辦事的決心，失去家業，愧對祖宗和子孫落魄的茍活著。”
“還是，順著大勢所趨，跟著商會的步伐，爭取成為變革后第一批成功的大商賈。”
趙澄搖了搖頭，朝黑暗中走去，道：“你們自己做決定吧！”
商人們全部呆住。
一會后，黑暗中又傳來趙澄的聲音，但已出現在商人們身后，仿佛他在圍繞著商人們游走。
“生存或是毀滅……它是個問題啊……”
終于，殷南堅持不住了，大聲道：“我支持開辦超市！！蕭老板，我殷家想要和東方商會合作！！！”
在程詡拿出隱戶的事威脅的時候，殷南其實已經動搖了，趙澄的這番話，徹底讓他破防。
不是不幫你們，是只能幫到你們這么多。
妥協了，現在會很痛苦，但以后未必沒有機會。
對著干，死路一條。
趙澄那句生存或是毀滅的話其實是一種諷刺，是告訴商人們。
這很難選嗎？
生存和毀滅，有這么難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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