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殿內，南宮清把那封信讓身邊的大太監高邑遞給嚴鴻朗看。
老丞相已經六十多歲了，一身官威很是精神。
“嚴丞相，此事關乎副司農性命，以及剛討伐的得來的城池，對于此事，你如何看？”
嚴鴻朗看完了信，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默默把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陛下，這幾年南寧的發展離不開副司農，也可以說，副司農與南寧早就成了唇齒相依的關系。
前朝曾有一帝，為求一才而發動一戰，今日陛下亦可效仿。”
“嚴丞相的意思，也同意把副司農救回來？”
只要嚴丞相同意了，朝中那些人他自有辦法對付。、
“陛下命臣來議政，心中不是早就做好了抉擇嗎？”
南宮清自然是要救蘇落，可唯獨曼語那里，他愧對曼語。
“一半的城池換副司農，朕不在乎，只是曼語從小嬌養在宮中，要她下嫁給北涼皇，朕舍不得。”
嚴鴻朗站起身來抱拳道：“陛下，國之大事，怎可念私情，今日五公主若不下嫁北涼，來日也會與其他小國聯姻。”
公主的命就是如此，帝王家從來都是薄情的。
“可是，朕……”
南宮清還未說完，明德殿就沖進來一抹鵝黃衣裙的身影，南宮曼語沒有沒有想象的那種哭鬧。
而是跑到南宮清和嚴丞相面前站定，眼神從兩個人身都看了一遍。
“陛下，非嫁不可嗎？”
皇后跟在她身后進來，方才兩人在外面，把里面的談話都聽得明明白白。
她作為皇后不能反抗夫君，只能拍著南宮曼語的肩膀，輕輕安慰她。
“曼語，如果你不愿，三哥再想其他辦法。”
南宮清聽到南宮曼語不再稱呼他為三哥，而是叫成了陛下，他就知道妹妹心里涼了一大截。
“嚴丞相，還有其他辦法嗎？本公主要聽你說。”
南宮曼語把轉身面對嚴鴻朗，三哥登基以來有多不容易，這些她都看在眼里。
“五公主，南寧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國，況且南寧的經濟需要副司，南寧的百姓需要副司農。”
南宮曼語明白了，只要她嫁去北涼，不但兩國的百姓可以得到休養生息，也能停止再次交戰。
“既如此，陛下，我愿意嫁去北涼。”
南宮曼語咬著牙齒，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曼語，你當真愿意？”
這句話南宮清問得好無力，他早就做好了抉擇，南宮曼語愿不愿意又有何意義。
“反正都是嫁人，嫁給夜越澤也好過嫁給他人，至少我知道他的性情，知道他的為人，與他共度一生，他也不會虧待于我。”
嚴鴻朗抬眼看了看南宮清，對面前的南宮曼語和皇后說道。
“既然五公主同意了，此事便就此定下，皇后娘娘，微臣還要與陛下商議接下來的政事，您帶五公主先回去。”
皇后微微俯身：“臣妾告退！”
和嚴鴻朗又商量了一些事宜，南宮清當天就擬了旨，南寧答應北涼的條件。
只要夜北寒能救活蘇落。
……
邊境安定，阿旭也回來了，但南宮清得到消息一直都是蘇落神魂離體，昏迷不醒。
或許，這就是國師說的，死里求生嗎？
“陛下，五公主的喜橋馬上就要出宮了，你不去送送嗎？”
皇后一身華服，頭戴鳳釵，樣貌珠圓玉潤，一顰一笑都彰顯母儀天下氣質。
“不了，煩勞皇后替朕去送送皇妹……”
南宮清欲言又止，妹妹遠嫁，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他心里愧疚。
但他又不得不這么做，不僅僅是為了蘇落，還有南宮赤羽對南寧的功績，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辜負。
“此去一別，可能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了，陛下真的不去嗎？”
南宮清搖了搖頭，拿起一封奏折出來看，奏折拿反了都渾然不知。
皇后看到他這樣。也只是嘆了一口，轉身出去。
她和陛下成婚以來，一直相敬如賓，陛下又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此刻怕是比任何人都難受。
待皇后出去后，南宮清把奏折丟在一邊，也不讓高邑等人跟著，大步跑向皇宮的高墻之上。
墻下，是一排排看不到盡頭的嫁妝，那個從小黏在他身邊的妹妹，今日穿上大紅嫁衣，就要遠赴他國。
南宮清咬住下唇，逼自己不要哭出來，但眼淚還是不聽話一般，從眼眶流了下來。
上喜橋之前，南宮曼語似乎也感覺到了他，朝著他所在的高墻上，行了一個跪拜禮，以作告別。
這一拜讓南宮清徹底繃不住，兩手抓經宮墻的磚頭，口中喃喃喊出‘曼語’二字。
兩人兒時到長大的畫面在他腦海里一幕幕浮現，他，從此在這深宮之中，再也沒有親人了。
原本以為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可南宮清沒有想到，等了半年，等來的不是蘇落醒來的好消息，而是南宮赤羽要卸甲歸田。
這個消息震驚整個朝野，但南宮赤羽的理由也讓人無法反駁。
他以身為蘇落煉藥，也不知道到何年何月蘇落才會醒來，也許兩年，也許五年，也有可能是一輩子。
南宮清自認自己不及南宮赤羽這樣，但還是同意他的請求。
赤羽軍之事交給池黟，池黟也被提升為了上將軍。
他為南宮赤羽保留煜王這個爵位，每月依舊享受朝廷的俸祿，這些是他應得的。
蘇落從北涼接回來三年了，她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這三年，南宮清日日被大臣們逼著選妃，填補后宮，他頭都大了。
選妃本是三年一選，但他登基都三年了，今年再不選，怕是也躲不過去了。
“陛下，這是皇后命人送來的畫像，今年所有的秀女都在這了，你看看可有適合眼緣的？”
秀女還未初選，但給南宮清先看一遍后，若是有看中的人，下面篩選時，也會通融一二。
“這種事交給皇后去辦就是了，朕很忙。”
高邑為難，那邊是皇后一定要他拿給陛下看，陛下又推回給皇后，這叫他好生為難。
“陛下，你要是不看，小的下去后定要被皇后狠狠責罰，小的這把老骨頭怕是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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