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祭酒錯愕又驚訝，他接過寧衿遞過來的輿圖細細看了——沒出什么錯，山川河流地勢地形，這確實是瀧州的輿圖。
“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師有所不知，昨日休沐時，我受邀去參加了太子妃的賞梅宴……”寧衿將昨日宴會上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道：“只是聽到的消息，但輿圖事關重大，學生不敢全信，但也不敢不信，便設法試探了那白子坤一番。”
她今日所有的話都是故意說給白子坤聽的，修訂好的輿圖當然沒有送去秦祭酒的屋子，而是放在了藏書閣的密室里。
其實寧衿的試探破綻百出，但凡白子坤上點心都會發現不對勁，奈何這人太慌張了，而且急于完成任務，又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稍微一逼便慌不擇路。
“好好好。”秦祭酒撫掌而笑：“泓儀此事做的極好！”
“白家想要投靠太子，如今卻因著這事陷入兩難境地，老師認為他們會怎么做？”
“舍棄白子坤。”秦祭酒不加思索道。
輿圖還在，那白子坤的罪名便是未遂，不過既然沾上輿圖了，就算是未遂也是死路一條，無論如何都躲不掉。
白子坤是死定了，至于白家……
“就看太子要做到什么地步了。”京兆尹敢這么有恃無恐，無非是因為如今群龍無首，太子才能在京城為所欲為。
“他現在胡來到什么程度，將來遭受的反噬就會有多少。”秦祭酒跟她透露了一個消息：“三日后，五皇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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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些人來說，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白家費盡心思將輿圖送了出去，第二天天還未亮的時候，京兆尹就摸黑出了門，去到了太子某個幕僚的府上。
而幕僚又很快將此事傳入東宮，于是早朝開始前，太子便已經知道了昨夜之事的來龍去脈。
來報信之人說這件事兒的時候皇后就在一旁坐著聽，太子聽完以后不耐煩的揮揮手讓那人下去，轉頭問道：“母后以為，這白家保還是不保？”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凈會在這個關頭給人添亂！
太子如今勢如破竹，借著同敏安郡主聯姻東山再起，趁五皇子不在的時候把朝中勢力收攏了一大半，一時間風頭無兩。
早早就嘗到了權力滋味后，太子對那最至高無上的權柄就更加渴望。
只要徹底將五皇子鏟除，再讓皇帝因病“油凈燈枯”，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登基了！
五皇子三日后就要回京的消息傳入朝中，太子已經摩拳擦掌做好準備同他打擂臺了，白家這種時候出事，不是給他添亂呢嗎？
太子越想，心里就越發不想管。
皇后卻說：“白家要保。”
如今朝中可用勢力本就越來越少，有一個算一個，京兆尹這個位子怎么說也是三輔之一，在大周皇城有不小的勢力，如今愿意投誠，自然是能保就保。
況且白家同皇后的母族常家還關系密切，兩家共同經營著藥材生意，并且暗地里壟斷了整個京城的藥材——若是皇后不想辦法把白家保下來，只怕白家家主那個老狐貍會報復。
到時候捅出了那些事，也是個大麻煩。
太子聽罷，“嘖”了一聲：“知道了。”
“對了母后，太子妃那邊已經同天齊談妥，等輿圖一到便立刻發起總攻，屆時恒親王向京城發來求援后咱們便把周復禮（五皇子）支出去……最好能讓這家伙死在戰場永遠別再回來。”
皇后微微頷首。
“父皇那邊……一切還照常嗎？”
“嗯，馬上就要進入第二階段，到時候他會‘親自’為你保駕護航的。”
第二階段，即逐漸恢復說話能力和行動能力，多數時候看起來是正常的，但身體仍然孱弱不堪，對于下蠱之人的命令唯命是從。
這個階段也是皇帝最后回光返照的階段，僅有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后，他的身體便會徹底垮下去，藥石無醫，屆時體內的蠱蟲也會跟著一同消亡，留不下任何證據與痕跡。
這計劃完美的天衣無縫，皇后有自信瞞過所有人。
唯有一點——同他們合作的宣王知曉此事。
畢竟小林子是他安插在皇帝身邊的貼身內侍，皇后想做什么是決計繞不開他們的。
不過小小的一個宣王而已，皇后還不放在眼里。
這小雜種從小養在崇州那種鬼地方，沒見過什么世面，有一點點小聰明又如何？一點權力就能把他打發掉。
等到事成，若是不老實，處理掉便是，翻不出什么水花。
皇后這么想著，起身親自為太子束好腰帶，理了理他的鬢發，道：“去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