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幾個收拾好了尸首,一個個都搬到船上,所幸此處沒有外人到來,不曾被人瞧見了。

    “嘭,嘭,嘭”接連幾聲悶響,裝有尸體的麻袋緩緩沉入水底。

    “你一生都在揚子江上翻騰,今番身子葬在水中,也算死得其所了,下輩子卻不要再做水鬼。”

    李俊心情略有些傷感,看著那水面上蕩起的波紋漸漸消失,默然無語。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童猛忽道:“哥哥,大哥,來了艘船,我們走吧,若被人瞧見了只怕節外生枝。”

    二人看去,果見一艘小船飄然而至。

    “此處是劉通所在,不會有艄公敢在這里渡客人過來。這個時候,除非遠來的大客船或是上船會經過,怎地冒出一艘小船來?”

    李俊手搭涼棚去看,眉頭一緊道:“那船上的人甚是面生,我在這揚子江上廝混至今,卻不曾見過他們,難不成與劉通等人被殺有關?兩位兄弟,且跟上去,看這些人究竟要去何處。”

    童威童猛聞言劃動船槳,遠遠的吊在那小船的后頭。

    此時日頭已經漸漸落了下去,天邊一片紅色的火燒云,倒也有些景致,不過這前后兩伙人,都沒心情去欣賞。

    一路追隨下來,天色黑了下來,李俊三人眼看著前面那艘船停靠在一艘大船后頭,那大船遮擋了視線,導致幾人看不清楚。

    “哥哥,還往前靠嗎?”童猛問道。

    “這般過去怕會被他們發現,我先赴水過去,你兩個靠岸,把船停住。”

    李俊說罷脫了上身一件汗衫,潛入水中,往那大船后頭摸過去。

    童威童猛清楚李俊的本事,混江龍的稱號可不是別人白送的,在這揚子江上,一旦入了水,還沒人能留得住他,因此也放心,便徑直去停船了。

    李俊潛到那大船邊上,只露出一個腦袋來,借著夜色的掩護,探出頭去暗暗的查看。

    他隱約間將那些身份不明之人說的話聽到耳朵里。

    “你可是親眼所見,廣元挾持了一個人,便上了此船?”

    “那廝在江邊草屋里殺人之后,小弟看的真切,就是這艘船。”

    “好,今番不可走了這賊,小平,可上得去嗎?”

    一個瘦削人影道:“哥哥看我手段便知。”

    李俊聽罷暗道:“這些人也不知是個什么身份,不過聽他們言語,那殺了劉通等人的兇手,應該便在此船之上。”

    但見那一伙人當中有一個,脫了鞋子,徒手攀住船身向上爬去。

    李俊看了驚訝不已,須知這船身極滑,那人竟如壁虎一般上去,看起來毫不費力。

    不多時,那人到得船上,一根繩索自上面垂下來。

    “攀上去。”

    這些人便一個接一個都爬上了船,而后那繩索被扯了上去。

    李俊暗道:“這伙人端的厲害,不可小視。江寧府何曾有過這等角色,必是外來的。”

    盤算過后,他便折返到童威童猛所在之地。

    “哥哥,怎么樣了,可探出什么來?”童威問道。

    “那兇手想必就在這大船上頭,這伙人好似與他有仇,特意要去殺他。”

    童威道:“既如此,我等該如何?總不成就在此處看著?”

    “我只依稀聽得,并不能確定,需弄個清楚明白。”

    “這卻簡單,我去叫弟兄們前來。”

    李俊攔道:“人多嘴雜,反而不好,我等摸到那船上,見機行事。”

    童猛道:“便依哥哥說的,這揚子江是我們的地界,豈容他們在這里搞些麻煩出來?便有些驚險,在這江上,誰能奈何得我們?”

    。。。

    且說廣元一通狼吞虎咽之后,再加上一路逃亡,覺得有些困乏。便把門在里頭鎖住,將那船主人又緊緊捆了兩根繩子,吊了起來,免得他生出意外。

    而后往床上一倒,睡了起來。

    期間有水手前來,只在外頭聽到鼾聲,當成了船主人在休息,并不敢來打攪。

    船主人怕驚醒了這和尚,不敢弄出動靜來,再者也懷著叫他出手殺人,自己得好處的心思。只能苦苦捱了一個多時辰,才見得廣元醒來。

    廣元醒來之后,見得天色已黑,正是動手的好時機,便拿掉船主人口中的破布,問道:“那客人住在哪間屋子里?”

    “前艙靠東面第三間屋子里,大師解決了他,我立即便叫人開船。”

    這和尚得了位置,手中提著尖刀便出了房門,避開了別人,來到孫安所在門前,從外面可見里頭尚且亮著燈光。

    廣元在門縫處偷眼觀瞧,只隱約見得床上側身躺著一個人。

    使刀撥開了門栓,閃身進到屋中,廣元小心翼翼的關了門。

    “今番該你喪命在佛爺手上。”

    他正提刀欲刺,不防腹部猛然傳來一股巨力,緊接著便是怒吼。

    “入娘撮鳥!早看你不是個好東西,不成想倒真來害人!”

    原來孫安心中早有提防,便故意裝睡,廣元自開門至來到他邊上,他都心知肚明。

    孫安猛然站起身來,一看來殺自己的人卻是下意識的愣住。

    直到廣元翻身撞開房門跑出去,孫安才回過神來。

    “竟是廣元那賊和尚,看來小官人所料果然不假。上次叫你跑了,今番卻撞到我面前,哪里走!”

    孫安提了雙劍便趕。

    奔逃中的廣元早將那船老大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怎會是孫安那廝?這船上留不得了!”廣元這般想時,死命的跑著,也顧不得叫是否他人發現,接連撞開了數個水手。

    孫安只想著抓住那和尚,自然不管他人。

    因這船落錨在港口邊上,所以三面環水,廣元水性不甚好,只得朝那陸地的方向而逃。

    月色下,馬上就要跑到船邊的廣元心里得意:“任你孫安武藝再高,輕功及不上我,今番只你一個人,能奈我何?”

    正此時,廣元只覺得迎面骨一陣劇痛,然后他便砰的一聲摔倒在地,連連滾動了兩三丈遠方才停下。

    “我只當自己看錯了,原來當真是個熟人,廣元和尚,別來無恙啊。”

    兩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廣元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