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周澤站定,與面前那身材矮胖的家伙對峙著。

    “來取你性命的人!”陰沉的聲音自面罩地下傳來,這人心知同伴并不能堅持許久的時間,并不啰嗦,只說了這一句,便朝周澤死命的殺過來。

    “該死!調虎離山!”

    周澤暗罵,這人分明是和方才那人一伙,直直奔著要殺自己來的,而且也是果決,絲毫不肯多說話。這等危機時刻,周澤只得打起精神來招架。

    那人一時半刻拿不下周澤,心中又驚又急。

    看看刀劍相交了三四十合,周澤雖然不敗,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只怕再有幾十合,自己便抵擋不住了。

    李二被先前那人引開,不知何時才能轉回,且此時是在房間之內,便是自己想要憑借吐納功法帶來的速度逃走都是不可能。

    “這般下去,只怕性命難保!此人的戒刀好生厲害,卻該如何應對?”周澤暗暗心急,卻是猛然反應過來。

    “戒刀?和尚?”

    抵擋之間,周澤厲喝道:“彌勒教的禿驢,你等當真要和我圣教不死不休?卻要考慮清楚了,我若喪命,我教圣公絕不會輕易與你等干休!”

    果如周澤所料,那人聽了這話,頓時一愣,下意識道:“明教中人?”

    豈料還不待周澤松口氣,此人便目光森寒道:“不成想你是明教中人,但只要殺了你,便是你那汪公老佛又如何能知是我所為?”

    說罷便要接著來殺周澤,周澤暗罵,正待再和他交手,那窗戶間猛地躍進來一道人影,緊接著那彌勒教中的矮胖之人便被踢了出去。

    卻是李二急切間趕了回來。

    “混賬!我殺了你!”

    李二被調虎離山之計引開,險些害得周澤喪命,他自然憤怒,提刀要殺那彌勒教的人。

    “且慢!”

    周澤制止了他,號稱鐵羅漢的明悟看著懸在自己眼前不過寸許的刀刃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扯掉明悟的面罩,露出個光頭來,周澤寒聲道:“果然是彌勒教的人,我今日不殺你,回去告訴你那彌勒教主,不要再來招惹。還有那廣元,只怕今日被斬首的并非是他本人吧。告訴他,既是撿了一條命,便不要再犯,否則被我教之人再撞上,可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李二眼中閃過些疑惑,問道:“真要放了這禿驢?”

    “暫且饒過他。”

    李二雖是不解,還是使刀拍了拍明悟的胖臉,寒聲道:“滾吧!”

    明空撿了條性命,忙不迭的逃走了。

    “幸虧你來的及時,否則我只怕擋不住這和尚。”周澤喘息道。

    今日算得上是周澤第一次和人性命相搏,方才打斗時還不覺得,現在危機解除,直叫他覺得全身無力。

    “為何放他走了?”李二收了刀,倒了杯水,問道。

    周澤接過水來,潤了潤干燥的嘴唇和喉嚨:“方才我假借明教的名頭嚇他,若殺了此人,只怕慧德不會善罷甘休。從此人聽聞明教之后的反應來看,彌勒教對明教應該有些顧忌,放了他去,免得彌勒教再派人來。”

    “此事就這般算了?”

    “哼!”周澤冷笑。

    “算了?沒這么簡單。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一回確實是我低估了他們,也把那朱勔想的太簡單了。”

    周澤頗有些后悔,確實是自己失了防備,這也和到了明州之后一直都順風順水有關。

    李二道:“怎么說?”

    “從今日之事,再串聯起此前孫兄被派往東京來看,我這是被那知州做了妥協的填旋了。朱勔父子仗著趙官家寵信,縱然我有意串聯受丐幫錢財供奉的幾個知州來對抗他,看來也并未達到預期的效果。”

    周澤不得不承認,自己小看了朱勔父子。

    這父子兩個的膽子算的上是巨大,從他們的得勢之后的表現便能看出來。

    朱勔的父親朱沖,原先不過是個身份卑賤的苦工,后來得遇異人傳授了幾個藥方,正是憑借這些藥方發了家。

    有一年蔡京貶居杭州時,途經蘇州,想修建一座寺閣,需數萬錢,擔心無人督建。有個和尚推薦了朱沖。朱沖把握住了這個巴結蔡京的絕好機會,獨家出資贊助,沒幾天便備齊了幾千根木料,得到了蔡京的賞識。

    第二年蔡京奉詔還京時,把朱沖父子一起帶了回去,并囑咐童貫給他們搞了假軍籍,冒充軍功做了官。

    徽宗喜好奇花異石,蔡京便讓朱沖父子把兩浙路的奇珍獻上去。不久,朱勔即將三株奇異的黃楊運進宮苑,因此得了徽宗皇帝的賞識。

    后來在童貫的安排之下,朱勔全權負責蘇州應奉局。

    也正是從此之后,朱勔全無顧忌,大肆為自家斂財。

    由于朱勔動靜太大,東南民不聊生,最后連大奸臣蔡京也看不過眼,向徽宗皇帝講起花石綱擾民太甚。

    徽宗也擔憂出了什么亂子,于是禁止朱勔占用官用運糧船,禁止挖墓毀屋。朱勔有所收斂。

    只是不久之后,朱勔便故態復萌,又大興土木,建道觀神霄殿,并矯詔稱他自己所居的蘇州孫老橋一帶被皇上下詔賜予朱家,強迫周圍百戶人口五日內清拆搬遷。因為奸臣當道,百姓連自保也不敢,只得收拾東西蒼惶搬走。

    不僅如此,朱氏父子在蘇州大興園池,式樣擬同宮禁,又招募數千人為私人衛士,至此已流毒州郡近十載。

    由此可見,朱勔的膽子大到了何等地步。

    周澤嘆道:“朱勔勢大,現在招惹不得,先讓他再茍活幾日,此仇必然要報。看來太湖和荊南一行要提上日程了。”

    “我本想著徐徐圖之,但現在看來,除非似方臘一般暗中傳教,否則想要低調的壯大自己,不是想的那般簡單。”

    周澤很清楚,若想成事,就必須有一支自己的軍隊。

    而在明州城中,想要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培養私兵,沒有一丁點兒的可能。

    。。。

    且說那明悟撿了性命,慌忙奔到法云寺中。

    明空廣元二人只待他的好消息,見得明悟推門進來,正待要問,這胖和尚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