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程云嵐額頭上細密汗珠漸漸干涸。
她整個人像是離了水的魚兒一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那種難以忍受的痛感才慢慢消褪。
“阿恒，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傅卓恒從昨天開始一刻不離地陪在她身邊，她的心里抑制不住的得意。
面上卻裝作善解人意的樣子，擔心起他來。
“你和黎晚剛在一起，她是不是耍小脾氣了？”
故意暗中做起比較，要知道，當年程云嵐就是以像姐姐一般的體貼關懷才讓年少的傅卓恒依賴，以至于很久都難以忘懷。
“她大學的時候就那樣，有點小姐脾氣在身上，你可要多擔待點。”
明明是陰陽怪氣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卻有一番別的滋味。
傅卓恒眉心蹙起小山，直到現在黎晚依舊沒有回復自己的消息，而她的朋友圈卻已經更新了一條有關林葉的朋友圈。
空蕩蕩的控制欄讓他心底煩躁不斷升騰，程云嵐這朵解語花也總不似從前那般能第一時間解開他心中的結。
“先吃飯吧。”
扯開話題，傅卓恒拿過剛才買的早飯，已經涼透。
透明的包裝盒上滿是已經冷卻的水珠，大顆大顆滴進碗里，這樣的飯肯定是沒法吃了，傅卓恒心中郁結更甚。
“我再去給你買其他的吧？”
早餐售賣時間已經過去，就好像他們兩個之間一樣，永遠都趕不上。
“不用了，這是我最愛吃的，難為你還記得。”
程云嵐實在不想再讓傅卓恒離開自己一步，她要讓他一直在自己身邊。
打開餐盒，水珠崩了她一臉，嫌棄地擰眉，卻轉瞬即逝，還是裝作開心的樣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放入口中。
已經涼透的食物的帶著膩意，饒是演技精湛的她也足足愣了半秒才咽下去，隨后只是拿著勺子在碗里攪來攪去，再也不肯吃下一口。
“這家味道還是沒變。”
“是嗎？”
反問的語氣開口，他卻絲毫沒有要嘗嘗的意思。
略帶著些尷尬的空氣在二人之間流淌。
傅卓恒見程云嵐已經沒有大礙，想趕緊去跟黎晚解釋，奈何還沒開口，就被程云嵐發覺心思。
“阿恒，我記得你小時候生病的時候，最喜歡吃我削的蘋果。”
孤獨的生活，讓傅卓恒緊緊抓住程云嵐這根稻草。
曾經，他們也算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只可惜造化弄人，兩人終究還是不合適。
只是他因為童年缺愛，所以格外重情義。
兩人雖然不能再續前緣，可她提起的那些細節，他也不能不動容。
桌子上擺著不知道是誰送的果籃，正中央是顆很大的花牛蘋果，他記得程云嵐最愛吃蘋果，小時候自己生病的時候，她卻愿意讓出蘋果給自己。
邁開長腿，走到桌子邊，打開果籃，拿出那顆蘋果，里面正好送了一支精美的水果刀，將蘋果攥在手心，傅卓恒自信地削了起來。
躺在病床上的程云嵐見到他如此認真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拿過手機打開攝像頭，準備記錄下來這美好時刻。
鏡頭總會將人拍得千奇百怪，而傅卓恒這張鬼斧神工的臉卻能抗住任何角度，她側頭隨手拿起手機，鏡頭內的他都帥得慘絕人寰。
“咔嚓”一聲，閃光燈隨之響起。
程云嵐像是做錯事情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樣，趕緊把手機藏起來，低頭不敢看他，卻還是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睛掃視他的反應。
“拍什么？”
只是削個蘋果而已，他不知道她有什么拍的必要。
“我只是想記錄下來，你每一個關于我的時刻。”
話中沒有說出的是她無盡的委屈，如果不是自殺住進重癥監護室，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這幾天，她已經攢下了關于他的九宮格。
有他緊握自己的手，還有特意給自己買的早飯，再加上給自己削蘋果時候的認真模樣。
全都讓她忍不住昭告天下，這個優秀到極致的男人，心中還有自己的位置，她才會是他最后的歸宿。
男人的沉默，讓她無比興奮，打開微博，開心地摁下發送鍵。
削好的蘋果遞到她跟前，她直接關掉手機接過，用力想要掰成兩半，卻沒能如愿。
一旁的傅卓恒沒有說話，卻還是接過用刀分成兩份之后再次遞到她手里。
沒想到他到現在依舊如此貼心，程云嵐愈發舍不得他離開，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整個人綁在自己身邊。
可她卻只拿了一份。
“你也吃，你也要注意身體。”
已經默許自己拍照，她也明白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是時候先放他回去了。
“我這里沒有什么事情，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再有什么事，會給你打電話的。”
剛說完，她又想起，這次她死活都打不通他電話的事情，試探性地詢問。
“你會接我的電話的吧？”
“沒事的話就會。”
他不想許諾太多，只能敷衍而過。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怕你后悔。”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里面的威脅意味卻十足。
經過這兩天的試探，顯然她已經明白傅卓恒心里是有她的，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去做賭注。
“你現在就在醫院，能有什么事？”
傅卓恒并不覺得自己會比急診室的醫生更能治好她的病。
“心病還需要心藥醫，再說有的病是醫不好的。”
看著他的眼神空洞，程云嵐纖長睫毛顫動，整張臉盡是楚楚可憐。
“知道了。”
不想再糾纏下去，傅卓恒匆忙回應轉頭離去。
見他身影消失，程云嵐打開手機發現剛才自己發的那條微博已經有很多人瀏覽過，這里面估計應該也有黎晚吧？
有些不明所以路人在下面評論二人般配異常。
只是不知道黎晚看見他們二人如此甜蜜畫面，會如何想。
如果她趁著這個機會和傅卓恒鬧脾氣，自己再趁虛而入，一切可就來得太過容易。
程云嵐單手緊緊攥住手機，陷入自己的幻想中，剛才還水盈盈的眸子，現在也已經染上一抹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