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姐覺得老朽沒有治好這些病人,不信任老朽,老朽無話可說,可讓一個毫無資歷,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取代老朽,去診治老朽都束手無策的病人,實在荒唐,這種羞辱,老朽無法忍受。”
孫一海站在一名中年男人身后,語氣頗有委屈跟告狀的意思。
“二伯......”
“冰清,孫老先生說的是不是真的?”呂文雄語氣不緊不慢。
常年身居高位,呂文雄早已養出一身不怒自威的氣質,光是輕描淡寫看一眼,都有讓人忍不住低頭的壓迫感。
而且呂家家風嚴格,在長輩面前,呂冰清是萬萬不敢放肆的。
“我看這些病人撐不住了,我也只是......”
“胡鬧!”
呂文雄打斷了她的話,怒斥道:“孫老先生何等人物?南陵醫學界說一不二,他治不好的病人,那就是閻王爺給判了死刑。”
孫一海抱了抱拳:“呂先生言重了,不過我們當醫生的,當然希望能竭盡全力醫治病人,讓人世間少一些疾苦,看到這些人飽受病痛折磨,老朽內心也很痛苦。”“但,這的確是無法救治的絕癥,老朽慚愧......”
“孫老先生別這么說,你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
孫一海呵呵一笑,“呂先生,您有所不知,雖然老朽沒辦法,可剛剛有人在老朽面前夸下海口,說他能救治這些病人。”
孫一海盯住了陸青玄,笑容莫名深意,戲謔道:“老朽斗膽一問,這位神醫看過之后,可有良策?”
他故意在神醫兩個字上加重了語調,是人是鬼都能聽出來他在諷刺。
陸青玄毫不在意的搖搖頭,“讓你失望了,這些病人,我的確沒什么好的辦法。”
孫一海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聽到這些話,頓時譏誚之色顯露無遺,滿臉的褶子擠到了一塊,就像一朵盛開的大菊花。
“哈哈哈哈,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你這種嘴上無毛的黃口小兒,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就憑你也妄圖對老朽的病人指手畫腳,可悲可笑!”
“不過,老朽本以為你會找點不錯的借口,沒想到,你連借口都懶得找。”
“呂小姐,呂先生,你們現在應該看清楚這個江湖騙子的真面目了吧?”
“無才無能無德,也不知道呂小姐從哪找來的,呂小姐,說句不該說的,你人生閱歷尚淺,容易被奸人誘騙,以后可得萬萬小心啊!”
呂冰清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抬頭深深看了陸青玄一眼。
他明明已經治好了這些病人,明明不需要受這些委屈,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狠狠打他的臉,踩在他的頭上,告訴他,老子的醫術比你強千倍百倍,可他為了跟自己的約定,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忍受這不白之冤,選擇讓一個跳梁小丑在自己頭上蹦跶。
這一刻,呂冰清心里復雜至極,對陸青玄的看法完全變了。
或許這樣的男人,才能稱得上真正的男人,非她接觸的那些膚淺富家公子能比,美色跟虛名根本無法打動他,他有自己的原則,并且恪守原則。
想清楚這些,呂冰清微微一笑,“多謝孫老先生提醒,小女以后會注意的。”
孫一海點頭,而后拿出手機報了警。
“呂小姐,你心地善良,拉不下面子,今天老朽就替你好治治這個無良騙子。”
“無證行醫、擅自針灸,導致病人病危,完全就是故意殺人!”
“不讓你把牢底坐穿,你都不知道在我孫一針面前賣弄醫術是何等的愚蠢!”
陸青玄一聽,頓時樂了,臉上浮現笑容,他倒沒想過這個老醫生七老八十的年紀,居然心胸如此狹隘,就因為動了他治不好的病人,便把自己記恨上了,有趣。
不過還沒等他說話,呂冰清已經先一步擋在前面。
“孫老先生,這么做,過了吧?”
“呂小姐,對待心懷不軌之徒,萬萬不能有憐憫之心,就該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孫一海堅持要報警。
“孫老先生您自己對這些病人不也同樣束手無策么?難道,別人治不好就是心懷不軌,您老治不好就是情有可原?這未免說不過去吧?”
“再者,我呂家支付了您五百萬酬勞,而他,分文未取,要說圖謀不軌的話......,試問孫老先生,他所圖為何?”
見孫一海臉色變幻,呂冰清又補上一句。
“大家都治不好病,孫老您還白白得了五百萬,末了還要把人家送到警局去,是不是有點太趕盡殺絕了?”
孫一海眼皮直跳,一口氣堵在胸前,差點氣死過去。
“冰清,你未免太放肆了!”呂文雄冷哼一聲。
“目無尊長,辦事輕率,不顧后果,看來我有必要找你爹好好談談了,四海航會南陵分會這么大的家業交到你手上,到底合不合適!”
呂冰清聞言淡淡一笑,“二伯,我再不濟,也比你那天天泡在夜店,跟女人花天酒地的兒子強上不少吧?”
“而且這件事我父親全權交到我手上,我想怎么處理,二伯似乎并沒有權力過問,二伯想教訓我,等我真正犯了錯再來問罪也不遲。”
“你!”
呂文雄瞇起眼,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很期待你怎么收拾這個爛攤子!”
說完,他袖手一甩,轉頭離開。
孫一海見狀,也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清凈之后,呂冰清狠狠吐了口氣,苦笑道:“陸先生,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陸青玄擺擺手,并不在意。
既然答應了對方,他自然沒有毀約的道理,而且能藉此順利接觸婚約,還清人情,對他而言穩賺不賠。
“大家族一直都是如此,明爭暗斗,每個人身上都充斥著虛偽狡詐,有時候真的很累。”
“我理解。”陸清玄點點頭。
呂冰清抿了抿嘴,很快,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陸先生,我這邊稍后有個晚會要去參加,來的都是南陵市各大龍頭企業代表,一起去看看如何?”
“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按理說我也得請你吃一頓飯,陸先生可不要拒絕哦。”
陸青玄沉吟片刻,“各大龍頭代表,萬草堂的吳家算不算?”
呂冰清驚訝的看著他。
萬草堂吳家?難道他認識吳家人?
也難怪,他那中醫手法神秘莫測,孫一海都束手無策的病癥,他眨眼就能找到病根并且治愈,說不定真跟吳家有些關系。
畢竟吳家可是傳承上百年的中藥世家,整個江南一帶,七八十家萬草堂連鎖店全都是吳氏產業。
“陸先生,吳家可是南陵四大家族之一,底蘊深厚,自然算龍頭企業,并且他們也會出席今晚的皇庭夜宴。”
陸青玄點點頭,“這樣的話走一趟也無妨,剛好我找吳家有點事,吳家欠我的人情,也差不多該還了。”
呂冰清愕然。
吳家還欠他人情?是不是吹牛啊?
下了樓,兩人上了車,銀色賓利疾馳而去。
皇庭夜宴。
極致奢華的皇庭酒店內,賓客滿座,這還僅僅只是一層。
一到這種場合,陸青玄發現呂冰清渾身氣質陡然變了。
她那冷傲的面孔,仿佛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如白天鵝一般的脖頸,大概所有女人看到都會自慚形穢,一身黑裙禮服又給她的冷艷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陸先生,你先在一層隨便逛逛,我要先去上面見幾個人,確定合作事宜,處理完這些就來一層陪你。”
呂冰清接過秘書遞過來的文件,匆匆交代了幾句便邁著大步走向電梯。
陸青玄從旁邊拿了杯飲料,找了個空位坐下。
對他來說這種場合就跟普通的菜館子沒啥區別,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菜館子里大家喝酒交心,而這里,人人都戴著虛偽的面具。
“你為什么會在這種地方?”
清冷的聲音突兀傳來,一道略顯高挑的身影迎面走來。
李云夢挎著名貴的愛馬仕包包,一身白裙,光彩奪目,只是她臉色并不好看,掛著淡淡的陰霾。
陸青玄看著對方,面無表情,“跟你有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