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官仙 > 第四千三百八十九章 人情似紙
    “朱司長?”陳太忠聽暢玉玲這么說,注意力登時就被引歪了,心中的氣兒也沒了,他細細地想一想,“地區經濟司的朱司長?”

    “高科技司的朱司長,朱慶,今年剛上任的,”暢區長在電話那邊不無得意地解釋,“找他談一談油頁巖,還算對口吧?”

    陳太忠默然,共事這么久,他也了解到了暢玉玲的部分底細,其中小暢的父親,是相當厲害的,雖然只是一個大型國企的總工,但人家是水木大學畢業的。

    其時國內正說水木系,水木出來的學生就是牛氣,相互之間招呼一下,什么都好商量。

    不過陳太忠想的不是這個,他想的是朱慶這個人,是哪個派系的?

    若是地區經濟司的朱司長,陳書記心里明白得很,那人就沒必要去拜訪——滑頭一個,只知道唯唯諾諾,這么大的項目去找那貨,根本不頂用。

    要說高科技司,倒也能對油頁巖發話,畢竟這跟新技術搭得上邊,但是陳書記首先要想的,是這貨是哪個陣營的,若不是親黃家陣營的,再努力也白搭——中立陣營的都沒意義。

    至于暢玉玲所說的父輩淵源,在這種項目面前,不值得一提。

    要是親黃家陣營的,這就能見一見,萬一對方膽子比較大,他可以鼓動對方從下面發力,上面再關注一下,就有艸作的可能姓。

    暢區長所說的這種淵源,那不過是敲門磚而已。

    但是,有敲門磚,總比沒有敲門磚要好,陳太忠想一想之后,決定還是珍惜這個機會,多少試上一試——萬一能行呢?

    三個小時之后,陳書記和暢區長面面相覷,他淡淡地問一句,“這就是你說的見一見?”

    真是“一見”,兩人為了見這個朱司長,先是打聽對方的去向,然后又匆匆趕路,在西關村的一棟大樓面前,等了足足有兩個小時,才等到朱慶出來。

    朱司長來這里,開個高科技產品研討會,就在他將要上車的時候,暢玉玲攔住了他,“朱叔叔你好,我是暢鴻的女兒,今天給您打過電話的。”

    “哦,暢鴻的女兒,我知道,”朱司長點點頭,倒是停下了腳步,但是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給您帶了兩筒香煙,”暢玉玲笑瞇瞇地遞個小袋過去,她真不愧是習慣送禮的主兒,當著這么多人,就堂而皇之地送禮。

    這成什么體統?朱慶才待拒絕,就聽對方說,“這是我們區里自己產的香煙,侄女兒就是負責這個的,這個煙葉,都是帶著露水摘下來小葉子,柏木木炭燒制的,市場上沒有賣的,這樣的煙葉,我們區一年也就三百斤。”

    會騙人的,不止是美女啊……丑女人也會騙人,陳太忠看得目瞪口呆,暢區長這話,真里有假假里有真,說得還是一套一套的。

    “那 sp;“那我要嘗一嘗了,”朱司長往旁邊走兩步,當眾收禮不行,但是收小輩的地方特產,倒也不打緊,他將聲音略略壓低一點,“到底什么事兒?”

    暢玉玲說一下,她是為油頁巖項目來的,朱慶就極其敏感地看了陳太忠一眼,“旁邊這是你領導?”

    “是我們區里陳書記,”暢玉玲也壓低了聲音。

    “這個事情不歸我管,”朱司長轉頭就走,“小暢,我也挺想你父親的,讓他有空來看我……東西我收下了,代我問你父親好。”

    所以這個見面,真的只能說是“一見”,陳太忠對這個效果,真的是失望透了。

    “他明明可以說得上話的,”暢玉玲氣得直跺腳,在陳書記面前,她心里的委屈大了,“這可是我爸說的。”

    陳太忠本來是很惱火她的,但是見到她的囧樣,也不好再說什么了——丑是丑了點,但她真是在為北崇爭取項目。

    所以他只是點點頭,“你爸沒有其他校友的話,這個事兒你不要摻乎了。”

    “還有,”暢玉玲咬牙切齒地點頭,然后摸出手機,“不過我不是很清楚,我給他打電話。”

    “就算還有,你也不要摻乎了,”陳太忠斷然發話,這幾十億的項目,哪里是找兩個校友的問題?你老爸那點能量,根本不夠看啊。

    “我可以再試一試的,”暢玉玲停下按手機的手指,抬起頭來,不屈地看著他。

    “你……還是盡快回吧,”陳太忠心里,真是有點說不出的滋味,若是擱給上一世,有如此的丑女糾纏于他,他肯定毫不猶豫一掌拍下去,直接擊殺了——讓你走你不走。

    可是這一世,他在紅塵歷練中,而暢玉玲是他的助手,是若干個副區長之一,而且還是處女——她肯定是處女,這個應該毫無疑問。

    關鍵是,她在努力討好他的同時,也在努力完成工作,甚至不惜搭上私人的人情——雖然這個人情不頂用,但是看得出來,她是盡力了。

    對于一個真心想幫助他、幫助北崇的女人,陳太忠還是做不到那么絕情,雖然他真的想不出,這女人有什么自信,敢對自己有好感。

    所以他鄭重地提出告誡,“京城的水太渾,你別亂趟,省得傷著自個兒。”

    “我不怕,”暢玉玲很干脆地表示。

    我這是客套話好不好?陳太忠真是無語了,我是不想讓你給我壞事。

    可是暢玉玲越是如此表示,他倒越不好說出太傷人的話,于是眉頭一皺,“你走不走?”

    “我、我……我走還不行嗎?”暢玉玲愣了好半天,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抬手抹眼淚,淚珠被她的手甩在地上,眨眼就滲進了水泥地里,只看得到點點的斑痕,那斑痕的表面,又有些許的閃光——卻是被寒冷的空氣凍成了冰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