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蓋亞之光:從艾斯開始 > 第八十八章 除靈失敗
  涼子的家就在道路拐角的山坡上,與那處事故頻發的路口之間的直線距離不到三百米。周圍也沒有其他的村居,方圓幾里之內只有這一處獨棟。

  通往涼子家,一路都是過膝的草地。以玲也的身高,荒草都已經是齊腰高。正如這片平原的名字,整片草叢飛舞著許多螢火蟲。夜間,閃閃的小蟲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漫山遍野,縈繞四周照亮黑暗,恍如童話。

  “怎么樣,很漂亮吧?”北斗道。

  得知玲也的到來,北斗被龍隊長安排過來接待。TAC隊對于這處螢火蟲平原調查了兩天,除了凌晨的時候南夕子一人目擊的‘鬼怪’之外,兩天的時間再沒有其他任何有價值的發現。

  沒有超獸,也沒有宇宙人。

  要說唯一讓人注意的,大概就只有那一片片荒草叢之間夢幻般起舞的螢火蟲群了。

  星星點點,真如天空的繁星一般,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只要在入夜之后,天空和大地都成了星點螢火的樂園。

  “嗯,很漂亮。”玲也點點頭,但神色中有些疑惑。

  “怎么了,有發現什么嗎?”

  “不,沒什么。”

  玲也并沒有發現什么。只不過,平日里大自然中的生靈都會比較親近她。并不是某種刻意的親近,而是自然而然的感覺。就像她拿著面包屑想喂食,小鳥就會主動飛到她手中。看見花朵上采蜜的蝴蝶很漂亮,伸出手指,蝴蝶就會主動停在她手指尖那樣。

  她能稍許感覺到一些小生靈們的念頭,而這些小生靈也能感覺到她的想法。

  但是這群螢火蟲并沒有這樣的感覺。

  為什么呢?

  玲也不太明白,她只是發覺這片開闊的原野,除了螢火蟲似乎沒有其他的生命。沒有蟋蟀振翅,也沒有蛙鳴。只有漫天螢火蟲在飛舞。它們仿佛是霸占了這片空間,成了方圓幾里之內唯一存在的生命。

  雖然很美,但美的有些不太真實。

  可若是仔細去分辨,這些螢火蟲又察覺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它們吸食樹汁、用呼吸的熒光來交談,起舞,然后繁衍,和普通的螢火蟲并無二致。

  沿著草叢間踏出的小徑,步行幾分鐘就見到一座古老木質結構的單層宅院。

  房子不是很大,算上花園占地也就一畝左右。是一座普通的鄉間日式別墅。進屋的地板都是古舊的榻榻米鋪成,古舊,但很干凈。

  玄關進門,正對著的是一條走廊向內延伸,一側用移門隔開的是大廳的空間。

  玲也不懂風水學,只覺得這樣的布局有些古怪,但也說不出怪在哪里。

  此時玄關通向大廳的移門是拉開的,可以看見大廳里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扎著兩股麻花辮,看著大約十四、五歲的年紀,介于國中和高中之間,應當就是這里的主人涼子了。

  而在涼子對面的榻榻米上,還有兩個陌生人跪坐著。

  那是一位和玲也同樣身穿巫女服的少女,她身旁的,是位身穿神官服的年輕男子。

  玲也看向北斗,用視線詢問他。

  “這是出云大社的久世巫女,旁邊這位是柘木神官。”北斗星司介紹道。

  雙方問候了一聲,但玲也問的當然不止是這個。

  不是說出云大社沒有除魔的業務嗎?

  北斗還沒說話,久世巫女先一步行了一禮,她在榻榻米筆直正坐著,雙手疊在膝前,彎腰深深拜了下去。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女孩打扮了看不出具體的年紀。以古老的習俗來說,巫女是不應當濃妝艷抹的,但到了現代,這個規矩早就成了空文。女孩不化妝怎么出門?

  玲也猜測對面的巫女也應當是化妝的,否則那皮膚也太細膩白皙了一些——這絕不是出于嫉妒。

  而且不知是否染過發,久世巫女的發色與亞洲人不太相似,色淡中透著銀白。并非蒼老的白色,而是更潤澤的淡銀色彩。

  她的頭發編的很精致。先束發挑出一根小馬尾,盤成丸子頭在腦后固定,然后將多余的頭發分開編成兩束麻花辮,在丸子頭處纏繞一圈。而鬢發就這么隨意披散著,又美觀又大方。

  這其實并不難,如果玲也愿意花一些心思,也能打扮得這么好看,但她承認自己確實懶了一些。每天起來打理頭發,梳順了就簡單用頭花扎一下辮子,前后甚至不用五分鐘。

  平時不在意,畢竟知世和小櫻也都是這樣,知世更是只用發箍固定一下劉海,連辮子都省了,如今有對比才有傷害。

  更讓人驚訝的是久世巫女的瞳色,并非是純黑色,而是帶著一抹茜紅。

  化妝、染發、美瞳?

  久世的這一禮,深深地幾乎將額貼到了榻榻米,片刻才直起身。這顯然不僅是客套的問候,而是更正式的禮節。

  玲也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禮——她沒有接受過任何類似的培訓。

  “貴安,大島巫女,冒昧打擾還請萬般見諒,我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久世華音……”說到這里,久世巫女有些卡頓,似乎是不知如何組織語言。

  久世華音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但并不是普通的巫女,而是即將繼任的齋主。玲也從外表不敢判斷她年紀,事實上她正如目測的,久世今年15歲。

  沒有化妝,沒有染發,也沒有美瞳。

  自小被遺棄的她在神社中長大,發色和瞳色都是天生的姿態,不知為何,被出云大社的神主認為是親近神明的象征,從小就被作為齋主而培養。

  但無論別人怎么說,久世很清楚自己沒有親近神明。她從沒感受過神明的存在,更從未聽過所謂的神諭。靜坐、禪定、修行,除了讓她心情寧靜一些之外,從沒獲得過其他的任何啟示。

  在多年前,久世就意識到了一點——神明并不存在。

  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樣。

  小孩有一天突然明白了圣誕老人不存在,可依然每年過著圣誕節。神社中所有人都知道神明不存在,每個人卻都假裝著。假裝的功課,假裝的信仰,假裝的修行。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可是最不信神明的其實就是他們這些神職人員。

  就像推銷員不會相信自己的推銷品一樣。明明誰都知道是假的,卻要表現的比真的更真。

  這樣的戲劇,久世有些累了。說是‘戲劇’還是美化的說法,其實在她心里,所謂的神社和詐騙并沒有什么區別。

  所以在聽說真的有能夠降魔的神前巫女時,久世華音向出云神主告假,希望能來這里觀摩。

  用的說法當然是交流修行的理由。

  其實她心里很清楚,所謂的除魔大概率就是一場鬧劇,和她們出云神社給達官顯貴們舉行的消災祭祀沒任何區別。

  但她心里還是抱著一分希望,希望有人告訴她,自己從小信仰的東西其實并不是皇帝的新衣。希望有人告訴她,那件看不見的新衣,其實是真的存在的。

  她不是詐騙團伙的同伙,她多年的修行真正能為人祈福,真正有著意義。

  “其實是這樣。”見自家巫女突然失態卡殼了,柘木神官接話道:“聽聞大島巫女您真的能夠降妖除魔,不瞞您說,我們出云大社已經沒有了這樣的修行。雖然唐突,還請您能夠允許我們觀摩一二。”

  這種事其實確實是忌諱,在過去的時代,所謂‘降妖除魔’的手段,還有修行的法門,都是各自神社派系的珍藏,就像秘笈一樣。是保存在神社最深處,無論如何也不能外泄的。

  只不過到了如今的時代早就沒有了這樣的神秘,各類‘正本’、‘法門’、‘秘冊’都打上了出版社的標簽,印上了建議零售價格。就連普通的書店都能買到。

  各類法師、修行人在書上、甚至頻幕上大談如何修煉,就像商人的‘成功經’一樣。神秘已經不再神秘,那也就失去了意義。

  玲也并不介意。事實上,她認為自己沒有什么值得被觀摩的。她所謂的驅魔,也就是簡單的向宮水婆婆學的那幾個神樂舞的動作而已。相比從小修行的久世巫女比她懂得多。

  “需要準備什么東西嗎?”北斗星司問道。

  之前在宮水神社,祭壇和各種儀式物品都是現存的,但這里當然沒有。

  驅邪儀式需要什么?如果讓久世華音來回答的話,她可以說出很多很具體的答案。

  首先巫女要身穿正式的巫女服,披上符合自身身份的千早。頭戴的飾品有前天冠或者花簪子,使用的道具包括神樂鈴、矛先鈴、檜扇、蝙蝠扇等等,另外還可有劍、鏡、榊笹等備選,最著名的自然是三神器,那是連魔神八歧大蛇都能降服的。

  儀式中,還需要神官以神樂笛和和太鼓伴奏。

  但是玲也的回答卻很簡單。

  “如果方便的話,麻煩準備一柄神樂鈴。”

  “只要神樂鈴嗎?”久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的插話道。

  “對。”

  并不是玲也自大,而是因為她只見過婆婆用神樂鈴,所以只會依葫蘆畫瓢。其他的道具給她也不會用,甚至連器具的名稱都叫不出。

  北斗卻并不驚訝。按照神道的說法,所有的這些器具,其實作用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取悅神靈,得到神靈視線的關注。

  但玲也并不需要。只因為,神總是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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