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船長臨別前唯恐慶歌少年心性，不將此事重點看待故而耳提面令一段時間，導致慶歌看向宋書堂幾人目光都帶著救助。
可也知杜船長乃是為他好，倒未面露不耐神色，心中多有感激。
“幾位久等。”杜船長好不容易放過慶歌，走來對朱越幾人說道。
眾人都知他關心，便笑笑表示無妨。
從慶歌家離去路中也與杜船長辭別，雖知道他不會對外人提起此事，但依然還是例行公事提醒對方。
走在回去情報科的路上，朱越出言說道：“慶歌天賦很強且為人機靈，雖說沒有上過學目不識丁，但他的能力學習起來應該很快，是個可造之材。”
聽話聽音。
朱越此番言論自然不是單純的夸獎慶歌。
龍昊立馬說道：“組長是想要慶歌投身情報工作？”
“這種人才培養起來成長屬性更高，日后帶來的可能更大，而且年紀正合適。”朱越沒有否認自己的愛才之心。
可龍昊卻反對說道：“他父親和哥哥已經死在前線戰場，若是他也走上這條路，那日后下場難料，還是給他們家留根獨苗吧。”
情報工作！
龍昊也踏上這條路。
雖然未曾出去潛伏，可也耳熟目染。
沒有歸途！
難得善終！
所以他不是很希望慶歌走這條路。
尤其在他父親和哥哥都死在日寇手中，家中僅剩他一男丁，還需照顧身體不好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
朱越更加理智反駁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沒人可以置身事外你為何不清楚。”
“大道理我懂，可慶歌的情況也放在這里。”
“但他的天賦僅是用來在船上做小商販嗎？”
“能照顧家人做小商販有何不可。”
朱越與龍昊現在產生了非常明顯的分歧。
你說兩人誰對誰錯？
其實都沒有錯。
作為情報科一組組長朱越思考問題更加的理智，慶歌的才能他已經看到，必然會心中有所考慮。
但龍昊投入抗日救亡情報工作之中，深知其不易，念及慶歌經歷和如今年紀不愿他參與進來，也是人之常情。
眼看兩人爭執不下，龍昊對宋書堂說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希望聽到宋書堂支持他。
但朱越很明顯并不擔心，他認為宋書堂要比龍昊成熟的多。
并不是說龍昊不好，而是新參加工作的人，普遍會遇到的問題。
面對被戰火波及宋書堂也沒有退讓，而是說道：“何不讓他自己選呢？”
“讓他自己選？”龍昊問道。
“畢竟是他的路。”
“可是他父親和哥哥死在日寇手里，如果讓他自己選，慶歌肯定會選擇同意。”
“正因為他父親和哥哥死在日寇手里，他更加值得信任。”朱越理智的話語再次響起。
雖然很冷血，但是卻異常客觀。
做情報工作忠誠其實是最重要，也是最難得的。
慶歌卻有天然優勢。
“慶歌年紀不小已經是家里頂梁柱，作何選擇他可以拿主意，路始終是要自己選，沒有人可以替他做決定，我們如此爭吵不如聽聽他本人的意見。”宋書堂覺得與其糾結不如詢問正主。
正如擁劍小組遇難。
組長‘天鼓’也曾詢問宋書堂，是否怪他將其帶入情報工作之中，踏上這條不歸路。
怪嗎？
自然不怪！
因為選擇是他自己做出來的，組長‘天鼓’不過是給他了一個選擇的機會罷了。
也正如在面對紅黨拉攏時。
他對黎叔所說的話一樣，路他想要自己選。
此刻放在慶歌身上同樣適用。
雖然沒有表示支持誰，但宋書堂的話無疑是對朱越更加有利，龍昊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讓宋書堂開口的好。
朱越繼續說道：“慶歌各方面其實非常符合要求，局內的訓練處也讓我們有好苗子就推薦上去，慶歌身份背景無需懷疑，天賦能力更是出眾，推薦被采納的可能性極大，我今日回去就和訓練處打聲招呼留個名額。”
“不是說讓他自己選嗎？”龍昊問道。
“你不是也說了，他的經歷很難說不。”
爭論慶歌問題，三人一路回到情報科。
目前他們所商議的調查方案，就是拿到各兵工廠的在職人員照片，通過慶歌來辨認。
按照現在的信息初步判斷，絡腮胡就是兵工廠內的人員。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兵工署。
所以有關兵工署的照片他們一樣會拿去給慶歌看。
至于軍正部的照片想來是不用的。
畢竟就算軍正部有人參與其中，他們也不會出人負責交易，兵工署的可能性都很小，只是確保沒有遺漏。
且照片并非只需要絡腮胡。
畢竟對方也在銷毀證據，可能會剃掉胡子，也有可能在照相時，沒有留胡子，但慶歌表示有沒有胡子他都認得出來，故而只要是男性照片都要掌握。
朱越命令龍昊去收集整理照片。
他則去和科長說慶歌的事情，準備給訓練處送消息留名額。
看著急匆匆離去的朱越，龍昊低聲說道：“我們這行業還真不好說帶人入行，畢竟你不知道是幫別人還是害別人。”
“少在這里感嘆，早點將照片準備好，找慶歌辨認一下。”
“你和組長一樣冷血。”
“所以你快點成長。”
“成長的結果就是冷血嗎？”
“請叫我們理智。”
“美好的渲染包裝。”
龍昊雖然和宋書堂對著說，但其實心里明白。
只是嘴硬一下。
沉淥水在聽聞朱越匯報之后，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猶豫，立馬給訓練處方面送消息，一定要讓他們留個名額。
至于慶歌是否會同意？
在沉淥水這里連這一點都不在考慮范圍之內，必須要同意。
如果上升到鮑意偉處。
那就更簡單直接。
綁也要將慶歌綁來。
位置所處不同處理方式自然不同，認知也有差別。
兵工廠內的照片其實很好獲得，雖然兵工署橫加阻攔，兵工廠內的人拒不配合。
但這畢竟是委員長都在關注的調查，讓他們提供照片不難。
因此在第三天所有照片都被龍昊收集上來，同時整理成冊。
于是三人再度啟程前去找慶歌，讓他做最后的辨認。
路上朱越便說道：“我今日還有一項任務，就是詢問慶歌是否愿意參加培訓，走上打擊日寇保衛祖國的道路，到時龍昊你自己先走。”
“我不會拆你的臺。”龍昊無奈，好像自己很不懂事一樣。
自己雖然和朱越有過這方面的意見不合。
但是科長都已經發話，當著慶歌的面，龍昊又怎么可能胡言亂語。
宋書堂說道：“讓他聽聽。”
這就是成長的一個過程。
“記住別說話。”朱越提醒道。
“知道了。”
再次來到慶歌家門前，龍昊敲門叫人。
將慶歌叫出幾人離開棚戶區，在外面找了一間安靜的飯店，進入包間之中。
龍昊將公文包內的照片拿出說道：“你找一找里面有沒有當日在船上的人。”
照片并非全體兵工廠成員。
畢竟女的沒有。
其次是年紀太大和年紀太小的沒有。
慶歌沒有說話開始低頭查看照片，幾人就安靜等待。
慶歌是一張一張查看。
看過一張就扔在一旁。
突然慶歌停下查看的動作說道：“這個人在船上。”
看到慶歌找到，龍昊問道：“后面的照片不看了嗎？”
“船上有幾個人？”慶歌問道。
“一個。”
“那就不用看了。”
慶歌非常的自信，后面的照片他根本就沒有興趣。
龍昊問道：“不看完之后確認一下？”
“沒必要。”
船上絡腮胡的人有幾個。
但朱越他們提供的照片內只有一個人當時在船上。
那么找到這個人之后，后面的照片自然不用看了。
面對慶歌的自信朱越越看越滿意。
宋書堂也露出一抹微笑，意氣風發的樣子還是讓人向往。
雖然他也年輕。
沉淥水看宋書堂同樣覺得他意氣風發。
可他再看更年輕的慶歌，這種感覺也是一樣的。
龍昊沒再說話將照片收起來，同時將慶歌挑出來的照片單獨保存，這人果然沒有絡腮胡。
可見在兵工廠入職之前，他是沒有留胡子的。
胡子乃是后來留起來的，當然了現在可能已經剃掉了。
人找出來代表出事兵工廠已經被鎖定。
接下來的事情雖然會遇到一些阻礙，但肯定已經簡單多了。
那么如今要說的事情就是讓慶歌參加培訓，成為情報工作者。
朱越將此前答應好給慶歌的錢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給你的報酬和耽誤你幾日工作的補償。”
慶歌沒有絲毫客氣將錢收入懷中。
他要養家湖口，由不得他假大方。
“謝謝。”
“還沒吃飯吧？”
“嗯。”
“在這里我請客。”
“我家中還有母親和妹妹。”
“不急，吃完給她們打包回去。”
慶歌看著朱越說道：“是不是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他雖年紀不大，卻也明白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是有些話要談，有興趣聽聽嗎？”
“杜叔叔讓我聽你們的話，杜叔叔是好人，我相信他。”慶歌說道。
“你還挺能分清好賴人。”
“我又不傻。”
“點菜。”朱越說道。
宋書堂坐著沒動，龍昊出門叫伙計過來，開始點菜。
并沒有鋪張浪費，僅是點了幾個招牌菜，慶歌也默默吞咽口水。
他雖生活上有杜船長的幫助能吃飽飯，但也難吃一頓好的，年輕正在長身體怎么可能不嘴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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