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知道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吧？"
錦官城內，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看著這一大桌子人。
“甘有德，有事說事，沒事不要耽誤我去聽曲兒！”
一個肥頭大耳的人坐在他的旁邊，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朱老大，如果你真不愿意來，現在就不會坐在這里了。”
甘有德不屑的看了胖的流油的朱老大。
今天來這里的，是整個蜀中的大鹽商，唐平入川的消息瞞不住，他也沒有打算瞞。
畢竟一千來號人的隊伍，不過他們入了川以后，到是沒有急著前往富義縣，而是就在綿州停留了下來。
對外的消息是李客許久不見兒子，唐平也愿意讓這徒弟在家里多待幾天，讓家里的老人享享天倫之樂。
“哼，這是官府的決定，豈是我們幾個人能改的了的？”一個有些彪悍的鹽商一拍桌子說道。
“吳老三，這益州州刺史就是你的姐夫，你就不能想點辦法？”
“呵呵，你現在知道他是我姐夫了？去年我姐夫有政令下來，你們是怎么阻擾的？官府？你們何曾怕過官府？”
一群人吵吵嚷嚷，卻說不出任何的結論來。
雖然是一個行業的，但是大家平時的交情，也就那樣，說得不好聽，搶生意的時候背后捅刀子的事情，誰都沒少干。
“咳咳！”上首一個年歲最大的老頭子咳嗽兩聲：“若是這樣吵，大家飯也不用吃了，各自回去吧，以后生意要怎么做，就各安天命吧！”
老頭子說話，其他人倒是安靜了下來，這老頭子姓安，是蜀地最大的鹽商，要說家產可能比不上李客家，但是在鹽業上，算的上是蜀中的老大。
“安老爺子，你說怎么辦吧？這都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現在這姓唐的入蜀地，擺明了就是要絕了大家的后路啊。”
“你們說，為何他們能有恃無恐？”安老頭看了看下面其他鹽商。
“我都打聽了，人家有新式的打井和抽水的法子，光是打鹽井和抽鹵水，成本就比我們低了不少，據說還有煮鹽的新法，能煮出更好的雪花鹽。”
這些消息，本來就是唐平放出去的，他們能打聽到，不奇怪。
“那你說，如果我們有了新式的打井和抽水的法子呢？”
“安老爺子，那新法子是那姓唐的弄的，據說他可是師從魯班，精通各種精巧之物，咱們若是能想出新式的打井法子，早就想出來了，何至于幾百年來都是用的現在的法子。”
朱老大說著有些嘆氣，這里面他的鹽場規模不是最大的，但是他屯鹽是屯的最多的，所以鹽價打下來，他是最吃虧的。
“朱老大，這東西是那姓唐的小家伙弄出來的，但是他還能自己動手親手打造不成？”
安老頭話一說完，好幾個人都是眼睛一亮，那甘有德一拍桌子：“對頭！那娃兒再是聰明，這東西還是要喊人來給他做，我們只要從做東西的人那里把圖紙買到，我們不都可以自己打井抽水了？”
眾人大喜，若是能有圖紙，那么他們自然就有了和官府對抗的籌碼，你們挖井，我們也挖，你們抽鹵，我們也抽。
就算是煮鹽的時候成本比你們高些，畢竟有那么多年經營的渠道在，終歸是能和官府對抗一番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大唐官府不出鹽業專賣的政策。
“就是不知道現在派人去長安打聽，還來得及嗎？要是過幾天那姓唐的繼續南下……”
安老頭呵呵一笑，看著幾人：“你們沒發現今天少了一個人嗎？”
“對啊，蔡掌柜今天怎么沒來？”
眾人在安老頭的提醒下，才發現幾大鹽商今天少了兩個。
一個是李客，現在他們已經把李客劃分到唐平那邊的人去了。
還有一個就是蔡掌柜，這蔡掌柜生意規模只是中等，但是他其實是安老頭的表弟，兩人家族來往親密。
那蔡掌柜做什么事情都是以安老頭馬首是瞻，這也是安老頭能成為最大鹽商的原因之一。
“安老爺子，你是說……”
“沒錯，若是蔡掌柜拿到圖紙，我定于大家分享，不過這其中的花費……”安老頭看了一桌子鹽商，緩緩問道。
“自然是我等平攤了！”
“沒錯，只要買下圖紙，那就是一本萬利，不論多少錢，大家平攤就好了。”
“既然如此，大家就安心兩天，等蔡掌柜的好消息吧，一有了消息，他就會飛鴿把信兒給傳回來。”
聽見安老頭這么說，本來都是懷著忐忑的各大鹽商紛紛放下了心來。
“安老爺子果然老謀深算啊！”
“要不怎么說，姜還是老的辣呢？”
“以后咱們可都得跟著安老爺子學習呢。”
這邊的鹽商說的興高采烈，把安老頭的馬屁拍的飛起。
而另一邊，那個缺席的蔡掌柜，卻摸著自己一腦門的汗水。
剛才的經歷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幾日之前，他剛好在長安，得到了自己表兄，也就是安老頭的授意，讓他不顧一切代價，把圖紙給買回來。
開始他托了不少人打聽，最后就得知，東西主要是工部做的，工匠協會找了些人幫忙，但是一人就負責一個小部件。
他想要工匠協會幫著查一下到底是哪些工匠參與了，結果被他托了關系的人直接就拒絕了，給多少錢都不干。
最后被他求的急了，丟下一句話：這東西是陛下親口要做的，你有能耐弄明白，你自己去弄，我拖家帶口的在長安生活的好好的，莫要來害我。
然后蔡掌柜找到了幾個工匠協會的工匠，結果人家說簽了保密協議的。
好容易花了重金，撬開了幾個人的嘴，結果發現他們各自做的那些小零件，放到自己面前和一堆廢鐵沒有什么差別。
要知道整個流水線作業，整個鉆機差不多八十多個步驟和工序。
除非蔡掌柜能把八十多個工序上每個工序的工匠找來，不然就是白搭。
而且這種最后的組合也最麻煩，就是他拿著八十多個零件，都未必能組合的出來。
所以找工匠協會的工匠，基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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