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譚宗平怎么說，向暖就兩個意思，要么你下市長命令，要么就是組織開會投票決定。
反正她這邊是不會下令解封的。
譚宗平也不想承擔責任，最后煩得不行，還是召開了組織內部會議。
在會議上，譚宗平將省鋼目前的情況以及會給市里帶來的利潤一一闡述。
不少人聽了都給向暖施壓，總結起來就一個意思：反正都已經污染了，也不在乎這十天半個月了，先讓人家把單子交了再說吧。
向暖還是那句話：“只要大家投票覺得可以，我這邊就沒有問題。”
眾人面面相覷，都罵向暖太固執，不識抬舉。
最后還是譚宗平抬頭舉手，其他人這才跟著舉手。
向暖反對，除了向暖，還有一人，就是環保局的局長，他必須反對，這是立場問題。
但面對多數，他們倆的反對票沒什么作用，雖然沒作用，但態度要表明。
當天下午，省鋼的封條就被揭了。
省鋼辦公室里，劉樹生抽著雪茄，面對兩個副總的恭維，笑的是一臉嘚瑟。
其中一人呵呵笑道：“她陶向暖不是牛哄哄的嗎，如今不要也乖乖的給我們把封條揭了？”
另一惹附和：“可不是嗎，她這就叫給臉不要臉，非要我們去找潭市長，潭市長開口，她敢說一個不字試試？”
兩個人就跟說相聲似的，一個說一個捧哏，劉樹生聽了會兒：“行了。”
那兩人立刻閉嘴。
“設備盡快采購，我得用這批設備，讓潭市給我多批準幾塊地皮。”
兩個人連連稱是。
等那兩個人一走，劉樹生從抽屜里掏出一幅地圖來，在上面看了許久才放進抽屜里。
三個月后，省鋼從國外進口的排污設備終于安裝好了，他還特意邀請向暖等市里的領導來檢查，順便視察下。
向暖也沒客氣，雖然知道這一趟不會檢測出不合格的污水，但還是讓環保局的人去監測了下，不但監測了他們排放出來的污水，還抽檢了附近的飲用水。
各項數據都是超標。
短時間這邊的水污染是不可能好轉了。
一周后，劉樹生主動找到當地的居民，跟他們一番詳談表示愿意拿出一百多萬給附近的居民，家家戶戶都安裝自來水管，居民們只要付自來水的錢就行。
這一波人心給他收買很是漂亮，不僅如此，還給附近居民提供了一些工作崗位。
雖然都是賣力氣的活兒，但對這些人來說，誰家還沒個吃閑飯的，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氣了。
兩撥操作下來，這邊再也沒有人寫舉報信了。
老百姓就是這樣，得了利益也就不鬧事了。反正現在他們喝的是自來水。
后面幾次環保局來抽檢，省鋼的排污指標都正常，但附近的污水排放依舊超標。
向暖知道劉樹生在環保局有人，每次這邊一動，他那邊就知道消息了，然后打開設備，等環保局的人過去采水化驗，這些水都是過濾過的，自然是達到排放標準的了。
周圍的居民都被他給的兩撥操作給收買了，自古以來都是民不舉官不究，沒有人舉報環保局這邊也不會下來調查，省鋼可算是“消停”了。
對此，向暖也沒說什么。
省鋼這邊的污水問題暫時解決，但其他一些企業的污染依舊嚴重。
向暖順勢就將省鋼立為環保先進單位，還組織了一批人去省鋼參觀了下他們的進口排污設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學習省鋼，配上這樣的排污設備。
不少私企私下罵劉樹生老不是東西，買這么貴的設備他想干啥啊。
年底開會的時候，省環保局評選優秀企業的時候，省鋼赫然在立，省鋼從一個被居民舉報到全省有名的環保衛士。中間也只隔了半年。
劉樹生領獎上臺發言的時候面上是笑嘻嘻，表示掙錢也要注意環保，為子孫后代留下一片干凈土壤，心里卻將向暖罵的狗血淋頭。
省鋼這么一出名，那關注的人自然就多了，再想做什么小動作，就難了。
年底，老唐正式退休了。
軍區大院這棟別墅就不能再住了。
好在干休所那邊也已經給他安排好了一個三室的房子。
一樓，打理的也非常不錯，兩人去看過，都還滿意，于是開始收拾東西搬家。
唐家在這里住了也有十五六年了，一時間要搬的東西太多，一直忙了一個多星期，才將這邊的房子給空了出來。
搬家那天是周末，向暖兩口子以及袁文麗都回來幫忙。
三個孩子也跟著忙進忙出的。
大東西都是公家財產，所以帶不走，就是唐和平跟唐常寧書房里的書，搬了兩車。
再加上他們各自結婚的時候打的一些家具拉到干休所那邊了，其他的要么是公家的，要么也就不要了。
最后一點東西收拾好，唐和平跟向暖開車，拉著眾人去了干休所的新家。
新家環境一點不比軍區大院差，老唐的退休級別不低，干休所的房子自然也就不差了。
一家人將這邊打掃干凈，今年過年就在這邊過了。
不當安投的老總，向暖確實要輕松不少。
本以為這個年能好好陪著家人，結果初一晚上，她接到湯小云打來的電話，說老倔頭不太行了，人已經在醫院了，醫生的意思是能不能撐到明天都不好說，問她來不來。
向暖當下就穿衣表示連夜趕過去。
唐和平得知后也要去。
畢竟在杏花公社那一年，他也沒少去老倔頭那里蹭吃蹭喝。
兩口子輪流開車趕到c市的時候已經是夜里的兩點半了，兩人直接趕到的市醫院。
他們到病房的時候，就聽到老倔頭在里面的說笑聲。
向暖心頭一喜，看來老頭又熬過來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眾人看過來。
老倔頭看到他們，眼睛都亮了：“小丫頭來了，我聽小云說你現在都是副市長了啊。”
向暖看了湯小云一眼。
老倔頭這些年都稀里糊涂的，跟他說這些他也不記得，忽然之前就清醒了不少，向暖心一沉，但還是笑著道：“人到中年，可不是小丫頭了。”
老倔頭笑，又看著唐和平：“你們倆還是走到了一起，當年我我就覺得你小子沒按好心。”
唐和平笑著陪他說了幾句，老倔頭咳嗽起來。
湯小云遞給他一杯溫水：“喝一口。”
老倔頭接過喝了一口，對向暖道：“當年你跑進山里找野茶，我們都進山找你，后來是他找到你還背著你出來，我當時就覺得你們倆肯定要走到一起的。”
這些他都知道，只是忘記了，混沌了這么多年，忽然又記起來了，只覺得心頭一片清亮，撥云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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