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下七日,寒風入骨,邊城外的積雪,足足有兩尺高。
故而,大晉軍隊開拔攻打韃靼人的時間,不得不往后延。
這日,正為攻打韃靼人,在大帳軍營的沙盤上,盤算著極端天氣的應對方式。
營帳里的炭火燒得很足,暖烘烘的。
陸七七坐在大帳的軟塌上,旁邊的矮桌上還擺著一籃,她今日在空間里摘的桔子。
她抱著一只小狼崽子逗弄,“還是空間大小有限,不然我可以直接把將士們帶進空間。
一人越過雪地,總好過大軍遲遲不能開拔。”
聞言,宋宴清看向她認真道,“七七,這個秘密,不能讓旁人知曉。”
陸七七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初她也只是破了一次例,將秦時雨帶進空間醫治。
好在當時秦時雨重傷昏迷,并沒有發現空間的存在。
她作弄般揉搓著狼崽子的面頰,不去看宋宴清,“我也就一提,自然不會讓旁人知曉秘密。”
她才不想給自己和家人,招來災禍。
要是她真有如此雄心抱負,指不定能靠著空間,成為統一三國的女帝呢。
不過,她這人沒這雄心壯志,只想著賺多多的錢,每日招貓逗狗,看看眼前的美男。
當皇帝多累啊!
日日勤勉,處處受約束,除了宮墻里的活動范圍,便只有下江南這唯一游樂。
還得日夜提防自己的兒子,篡位謀反,將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上輩子她師父嚴苛,師弟師妹們對她又敬又怕,親人般的關心,她從未體會過。
可如今不同,她在大晉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才不想體會孤家寡人的生活呢。
她這般想著,營帳突然被掀開,一股寒風吹進營帳,引起兩人的注意。
暗一走了進來,他先是向兩人行禮。
而后才道,“稟報世子,暗影衛傳來消息,三日前,韃靼人使者進京了。”
此言一出,陸七七擼狼的手頓了頓,迅速抬眸看向暗一,又看了眼宋宴清。
只見,宋宴清眉心微微蹙起。
陸七七松開狼崽子,讓它和小伙伴玩會兒,道,“從何處進京?”
邊城緊閉,韃子的使者絕無可能,有機會從此處進京。
暗一即便不說韃子為何進京,她也能猜到韃子九成目的。
韃靼人慘敗,已然沒有十萬大軍攻城的氣勢。
如今除了求和,她想不出還有事情,需要繞過邊城秘密進京。
暗一眸色一斂道,“韃靼使者和大渝國的使者,從嘉域關前往新京城。”
大渝國使者?
這倒是陸七七沒想到的事,“大渝國這么做,是想從中調停兩國紛爭嗎?”
此話一出,大帳里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只有兩只狼崽子在軟榻上打鬧地響動。
陸七七突然站起身,面色帶著一絲不忿,“兩國大戰長達一年之久,之前倒是不見大渝國出面調停。
如今韃子都快滅國了,現在倒是站出來當和事佬了。”
倏然,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一個可怕的想法,猶如天降一般進入腦中。
她和宋宴清曾經在韃子軍營,收進空間的武器,恐怕并不是從大晉運出。
而是塔達爾與大渝國達成某種合作。
這般想著,她就聽見宋宴清,讓暗一先退下的聲音。
暗一走后,陸七七這才走到他身邊,“咱們在韃子軍營收的兵器,極大可能是大渝國提供給韃靼人。”
很明顯,宋宴清也猜到此事,面色沒有流露出半點驚訝的神情。
他道,“蘇迪雅是三王子阿吉泰胞妹,從大晉運送出去的兵器,不會落到塔達爾手里。”
這就能解釋清楚,為何大渝國使者會與韃靼使者,一同前往新京城了。
可還有一事解釋不了,她問,“咱們向大渝國購買糧食,大皇子還送了大晉一船的武器。
難不成大皇子還能背著他父王,給大晉提供糧食和免費的武器?”
陸七七知道宋宴清和大渝國大皇子,年少時有舊,但也不至于違背皇命,冒險相助。
至少在她看來,兩人的關系,倒還不至于舍命相幫。
宋宴清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到軟塌上坐下,再為她斟一杯茶,才道,“大渝國國主年邁,皇子們各有勢力,此番如此,不僅是為了拉攏他國勢力,為他們所用。
更是為了削弱兩國的戰力。”
“不,”陸七七拿起茶杯,看著里面的湯色道,“大渝國對兩國示好,大戰之時卻不及時調整紛爭,而是靜觀其變。
他們這那里是拉攏,明顯就是為了賣糧食、武器掙錢。”
說不定韃靼人攻打大晉,不僅僅是因為災年缺量,更是得了大渝國什么承諾。
災年之時,竟然不去搶大渝國的糧食,反倒攻打大晉。
可即便他們此時猜中韃子目的,也為時已晚。
大渝國和韃靼人使者,已經進入新京城,若是大晉皇帝真的答應求和。
那他們還能違抗皇命,繼續帶兵前往草原腹地攻打韃靼人嗎?
陸七七看向大帳外,又收回視線,重新對上宋宴清的眼眸,認真道,“既然咱們提前得到消息,大晉與韃靼人是否停戰尚未可知。
若皇帝真想下達命令停戰,咱們可以趁著圣旨未到,提前攻打韃靼人。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先打了再說,此等絕佳機會不可錯過。”
屆時,八百里加急抵達的圣旨,也于事無補了。
宋宴清看著陸七七眸光里的自己,像是在考慮她說的可行性。
不置可否,當陸七七提出這一計劃,他是真的心動了。
能讓韃子二十年內,都不敢靠近大晉的機會,錯過了可就不會再有了。
只不過,這還得靠老天幫忙,若是還是如這幾日大雪,士兵前行艱難,恐怕還沒有到達韃子營地,軍隊就會在寒雪中損失一部分。
更別說在雪地里前行數里路,再與韃子大戰一場了。
宋宴清給自己斟了杯茶,一口喝進口中,涼了的茶湯苦澀,冷意直達肺腑。
隨后,他看向帳簾,想透過帳簾看向帳外的光景,輕聲道,“那就看老天爺,肯不肯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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