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比北蠻溫暖一些,
但是已經過了立冬的天也有了寒意。
周向陽穿著的是北蠻的皮坎肩,外頭是暗黑色的薄盔甲,里面是窄袖內襯,用的上好的密織厚料。
這是沈冬僑為他量身定制的,穿著既有質感,又有氣派。
頭發按照北蠻的規格,編成了貼著頭頂的小辮子。
他頭發原本粗硬,扎著大盛的發型,顯得粗狂毛躁,反而是這種異域的風格格外的適配。
臉上是半張面具,遮住下半張臉。
露出一雙野兇狠霸道的虎目。
看著就不容親近。
黑土也跟隨主人的造型,編了小辮子,戴著銀白的護具。
走起路來鏗鏘有力,威風凜凜。
近京都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門口有一列人等在那里了。
送行的小將先一步騎馬上前,對著那邊的人行了禮。
“祁將軍,北蠻的來使已經送到。”
“辛苦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先進城休息一晚再回吧。”
祁碩客氣地說道。
“領命。”小將行了禮,又回去,讓其他人都退到了一邊邊。
讓中間的北蠻隊伍同行。
周向陽和祁碩隔著很遠的距離對望了一眼。
他們的表情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波動,但是眼中的情緒卻掩飾不住。
這是他們繼那場大戰后的第一次見面。
祁碩驅馬上前,更近地與周向陽對望。
“北蠻王,我是祁家軍的首領祁碩,請隨我入京。”
祁碩低下頭行禮,就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介紹自己的身份。
周向陽的手指蜷縮,用草原的禮節回禮。
“我是那蘭圖,大盛的將軍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感謝大盛的邀請。”
再抬頭時,那些隱秘的情緒都壓下了心頭。
突然,后頭的馬車里,沖出了一個人。
黑色的長發在空中打了一個圈,一身紅衣的小舞已經奔向祁碩。
“哥哥…”
那一聲里帶著喜和悲。
祁碩下了馬,伸出的手又放了下來,彎腰對著小舞行了禮。
“小舞王妃。”
那一聲稱呼讓小舞停了腳步,她站在祁碩一步開外的地方,喘息了一下,也回來禮。
“將軍,辛苦了……”
哥哥,辛苦了……
兩人紅著眼對望著努力朝著對方微笑。
沈夏芮從車內往外看了一眼。
她沒有看到沈春凝她們。
也是,
太后大壽,她們應該很忙,等進京后,或者到了皇宮后才能見到。
她剛要收回目光,卻看到城外有一小支隊伍趕著車回來,前頭的馬車里也有一個女子朝著她這邊張望。
那一眼,她就差點捂住了嘴。
是布粥回來的沈秋蕓。
姐妹兩人隔的不遠,幾乎同時看到對方,又幾乎是一樣又驚又喜的表情。
她們看著彼此,做了一個手勢。
沈秋蕓收養的孩子中有身有耳疾的,她會手語,沈夏芮也耳濡目染。
你好嗎?
我很好。
這是最好的相見,也是最好的問候。
……
隊伍進城,浩浩蕩蕩。
令人側目。
北蠻的大隊伍不能入內,周向陽只留了兩百人進城。
而這兩百人又只有二十幾人才能跟著他進皇宮。
王大寶左顧右盼,被二皮踢了一腳屁股。
“坐好了,翻譯官大人,”二皮提醒道,“如果這次你在皇宮里丟了臉,我就讓大哥把你踢了。”
他們作為北蠻的翻譯官的身份進京。
其實周向陽根本不需要翻譯官,他最聽得懂的就是大盛的話,反而是部分北蠻話還需要翻譯。
但是只有翻譯官這個名頭才可以由不是北蠻人的他們擔任。
也才能順利進京。
他們看向后頭。
葉成已經悄無聲息地走了。
在他看到沈秋蕓的馬車時候,只跟他們兩個交代了一句,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
“嘖嘖嘖……葉成心真硬,跟大哥都不告個別。”
王大寶嘴里嘀嘀咕咕。
“那也是大哥的姐姐,都是一家人。”二皮回道。
“也是,”王大寶嘆了一口,把自己翻譯官的高帽子戴端正些,“你看看我,現在像不像大官了?”
二皮白了他一眼,像個大傻帽。
……
進入皇宮之前,照例要搜車搜身。
其他人都有專人,
一對幾的挨個搜查。
唯獨周向陽這個級別的,只有祁碩來。
周向陽張開臂膀,看著祁碩。
祁碩走近,靠近他。
以前兩人很少這么正經地靠近對方,而不是在打打鬧鬧。
“祁碩。”
還是周向陽先忍住開了口,是兄弟都叫法,又帶著愧疚。
是以前他做錯事后認錯的語氣。
“嗯。”
祁碩應了一聲,他的手在他腰上拍了拍,轉而向他的背后摸。
“對不起。”
周向陽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其實也不需要解釋。
祁昭走的時候已經解釋地十分清楚,他人笨口拙,也沒有更好的解釋。
但是很多事情,可以理解,不代表可以接受。
或許祁碩能理解他是被逼的,但是他不一定會原諒,他是那個被選中殺死祁昭的人。
還有就是周向陽沒有告訴過祁碩他北蠻的身份。
就算周向陽根本沒有機會告訴他,那也是他的過錯。
他入祁家軍,是祁碩帶進去的。
祁碩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不說就是有罪。
祁碩沒有說話,他放在周向陽背上的手緩緩往上,保持著一個類似于擁抱的姿態。
“如果你真的想要道歉,就做好自己的事,”祁碩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不要讓我的父親失望……”
周向陽胸膛起伏了一下。
他抬起手快速在祁碩的肩頭按了一下。
他的一側肩膀撞在了一起。
像是曾經一樣。
“好,我會的。”
祁碩松開了手,退開了一步,眼底是只有周向陽看得見的紅色。
他們是兄弟,
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卻有比血緣關系更強的牽絆。
“檢查完畢了嗎?”祁碩轉頭看向其他人,得到回應后,才又道,“入宮吧。”
周向陽走在最前頭,祁碩在他身側偏后的方向為他指路。
今天,齊王派祁碩來做這個迎親使節,其實就是為了讓他們雙方難堪。
在他看來,祁碩要伺候殺害自己父親的仇人。
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或者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齊王就能有拿捏他的把柄。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
至始至終,只有他一個才是被針對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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