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濁世第一仙 > 第二三八章 咱們又見面了
  點金門走了,瀘江城神殿走了,五城捕頭也走了,看熱鬧的都走完了。

  亂青山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不知那深埋地下的礦洞,還會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刻。

  似乎沒有人會再回來這里了,再過上幾年幾十年,這兒又會成為一片大森林的。

  然而不對,當天色將晚的時候,一個胖胖的高大的身影,又回到了亂青山下。

  他徑直走到礦洞旁一塊巨石旁邊,蹲下身子,笑道:“安全了,你們還不出來么?”

  巨石下,突然掀起一塊石頭,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吐吐唾沫,抬起頭,正是張棄。

  原來這巨石下面有一個洞,正好被那塊石頭擋著,人躲在里面,誰也看不見。

  最危險的地方,其實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張棄爬出石洞,又返身把悠悠也拉出來,兩人一齊對著開哥一抱拳:“多謝救命之恩!”

  開哥擺擺手,笑道:“走吧,咱們先離開這里,這里畢竟不安全!”

  張棄拍拍身上的灰,跟在開哥后面,便從亂青山腳下繞過去。

  一邊走著,他低聲問道:“開哥,你不是要抓我們嗎,為什么又要救我們?”

  開哥不答,只是低著頭走著。張棄跟在后面,也不敢多問。這老人身上自有一股威嚴,雖然看著胖胖的,像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彌勒佛畫像,卻沒有人敢于輕視他。

  雖然他只是金丹境中期,現在恐怕已經不是張棄的對手。

  但張棄佩服他,不是因為他救了自己,而是因為他那勇敢與擔當。

  搜山的時候,開哥便在森林里看到了張棄,但他并沒有聲張,而是悄悄打暈了兩個士兵,把他們的衣服脫下來換給張棄和悠悠。那時所有人都在搜山,山上一片混亂,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竟被開哥把張棄二人帶下山來,藏在石洞下,又把那衣服換回去,救醒了兩個士兵。

  山下自然是被多次搜查過的,但開哥每次都主動前來搜查這片區域,其他人還以為這老人像往常一樣,愿意自己多做點,于是沒有人懷疑,卻不知他藏了這么大一個秘密。

  張棄跟在開哥后面走著,亦步亦趨,卻在想,這位老人的腦海里,在想些什么呢?

  過了許久,開哥才淡淡地道:“我是要抓你——小姑娘你別驚慌——那是因為神殿的命令,你是神奕宗的通緝犯。但后來我們接觸多了,我看你不像窮兇極惡的人,所以我就一直在懷疑,神奕宗為什么要通緝你?當然最主要的是,我是要抓你,卻不是要殺你!”

  他嘆了口氣:“神殿中人,從來不把平民當人看,我怎么能讓你落入他們手中?”

  張棄問道:“那現在,你還想要抓我嗎?”

  開哥苦笑一聲道:“你認為,現在的我,還能抓得了你嗎?”

  張棄搖搖頭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不會向你出手的!”

  開哥默然,過一會兒,道:“算了,我不想抓人,我現在只想回竹城去。回去以后,我就會卸任竹城捕頭之位。反正老夫已經四百來歲了,最多還能活百年,也該回去養老了!至于你,如果竹城捕事房還要抓你,那就讓我的下一任來抓吧,我累了,抓不到你!”

  他說著,腳下卻是越走越快,張棄剛開始沒有察覺,等他發現的時候,老人已離他十數丈遠了。只聽開哥哈哈大笑道:“追你一番,也算是咱們的緣份。小子,老夫去也!”

  張棄便住了腳不再追趕,而是看著開哥越來越小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師傅,現在我們去哪兒?”

  又閑走了幾步,悠悠偏著頭問道。

  “現在?”張棄搓著手,興奮地叫道:“當然是看看你的好東西啊!”

  兩人先找了個偏僻的山洞,張棄用幾塊靈石布了個簡單的凡陣擋住洞口。學了《陣道總覽》之后,這種簡單的陣法他是隨手可布;而同時,布置這種陣法,也有助于他熟悉陣法的布置手法,加深他對陣法的理解,提升陣道修為,從而布置出更加高級的陣法來。

  然后張棄便從無愁戒里拿出那十二件金燦燦的樂器,還有那幾塊玉瞳。

  原本有十三件的,一支笛子已經在悠悠手里了。

  此時悠悠手里便拿著這支笛子。只見它全身墨黑,七個笛孔卻都有一道金邊;笛尾吊著一根柔順的漆黑絲絳,雖經歷了千年時光,卻沒有一絲損壞,仍然像是嶄新的一樣。

  笛子的吹孔下面,浮雕著兩個綠豆大的古篆書小字:弄玉。

  悠悠拿起一塊玉瞳,剛剛她就是在這玉瞳里看到這支笛子的通寶訣的。但畢竟沒有辦法仔細閱讀,她也只是看到了一點皮毛,勉強能讓她使用它而已,還只能當作短棒用。

  現在可以仔細閱讀了。

  趁著她閱讀玉瞳的時間,張棄又看了看其他樂器。

  一架瑤琴,十三弦,鳳頭金身,琴尾卻是一片焦黑,似乎是被雷火燒過的一般。

  一對?,只有巴掌大小,系著兩塊紅綢。

  一支笙,仿佛是五六支笛子組合成的。

  還有箏、鉦、二胡、嗩吶、琵琶,等等。十三件樂器,件件不同,件件都不是凡物。

  這時悠悠抬起頭來,滿臉驚喜。

  “師傅,這十三件樂器的通寶靈訣,都在這片玉瞳里,太不可思議了,全是法器!”

  悠悠拿起一件件樂器,如數家珍:“這是弄玉笛,上品法器,內嵌法陣一十九個,還藏有十四階地妖精魂煉制的器靈,據說笛聲一響,天花亂墜,簡直神奇到了極點!”

  張棄連忙問道:“你能不能用?”

  “能倒是能,但發揮不出威力來。”悠悠答道:“通寶靈訣里面說,要想完全使用這弄玉笛,要求極高的修為和對天道的極強領悟,至少要達到煉神境巔峰才行。”

  悠悠無奈地搖搖頭,又補充道:“而且現在那器靈沉睡,我也無法將它喚醒。”

  法器如果沒有了器靈,那就最多只能算是玄器,威力自然會減弱一大半。

  她見張棄有些失望,連忙又道:“但是我可以把它當成短棒,也可以吹奏一些簡單的曲子,雖說發揮不出它的全部威力,也能發揮出百分之一,足以對付神嬰境初期的敵人了。”

  張棄這才轉憂為喜,又問道:“那這些樂器,你能使用多少?”

  悠悠拿起那架瑤琴:“這是焦尾琴,也是上品法器,而且當初燕樂圣君是打算把它重煉成圣器的,只是沒來得及。我自小喜歡彈琴,也能彈兩首曲子。而且這幾片玉瞳里都是樂譜,只是太深奧了,我都看不大懂!”

  “看不懂沒事,反正你可以慢慢研究。”張棄笑道,把十幾件樂器全遞過去:“這些你都慢慢研究,不著急。只要你不要耽擱了修為,延緩了境界,想怎么研究都沒問題!”

  悠悠愕然:“師傅,這是做什么?我幫您保管嗎?”

  張棄笑道:“什么你幫我保管,全是你的!”

  “這怎么行?”悠悠連忙叫道:“這是您九死一生從亂青山礦洞里得到的,怎么能……”

  張棄沉下臉:“什么你的我的,我不是你師傅,你不是我徒弟么?我給你東西,不應該?”

  “可是,這么多,這么珍貴……”

  張棄一下截斷她的話:“再珍貴的東西,又豈能比得上你的重要……”

  卻聽朱雀忽然在他腦海里啾啾叫道:“你想她死,就把東西全給她!”

  張棄一愣,連忙也在腦海里驚喜叫道:“朱雀,你醒了?”

  幫助悠悠徹底度過魔障煉心之后,朱雀就拿著張棄為它準備的血紅丹,進入衍天鼎空間里閉關去了,亂青山那么危險的情況下,張棄也沒有忍叫醒它,出來幫一幫忙。

  朱雀啾啾叫道:“醒了,晉升到了六階,再晉升一次,就可以領悟第二種天賦妖術了。公子,你為你徒弟好,可是不能把東西全給她啊,你想想,她才十來歲,突然保管著十幾件法器,她會有多大的壓力?萬一有人知道了,恐怕煉神境尊者都會來對付她!”

  張棄渾身一驚,他只想到給悠悠好東西了,卻沒想到這些,連忙問道:“那怎么辦?”

  “就把弄玉笛給她就行了。那笛子造型普通,現在又沒有多大靈氣,器靈也沒有醒來,一般人想不到它竟會是法器。不過你也要提醒她,輕易不要拿出來,最好你還是另外給她準備一支笛子。你不是有深海萬年沉鐵嗎,我看她正好是水屬性,可以造一支鐵笛啊。”

  “那其他這些呢?它們也是法器,都是好寶貝啊!”

  “放衍天鼎里。你放心,衍天圖原本是圣器,它的空間,你放東西進去,就算圣君來了也不一定能發現,更加不能拿出來。說句實在的,就算你死了,這些東西也丟失不了!”

  “呸呸呸,烏鴉嘴!”

  張棄笑罵一聲,便給悠悠講了,她自然是高興萬分。只保管一支弄玉笛,她想來不會太過危險,而且她也喜歡這支笛子,剛才還拿它對敵呢,于是收欣然下了。

  然后張棄拿出衍天鼎,取出那個深海萬年沉鐵籠子,開始為她煉制鐵笛。

  過程很順利,他用《陣道總覽》里面的法門,在七顆嵌陣石里鐫刻了七個陣法,都是數十個陣元組成的靈陣,這是到目前為止,他能鐫刻出來的最高陣道水平。

  而且,他也是失敗了好幾次,才漸漸找到規律,后面的成功率才好起來的。

  然后熔煉深海萬年沉鐵,這個倒很順利。他在氣丹境初期熔煉不了它,現在血丹境巔峰了,那深海萬年沉鐵便沒有頑抗之力。而且張棄也懷疑這沉鐵根本沒有在海底沉凝萬年之久,最多也只有一兩千年,只能算三階煉材,因此才這么容易便熔煉掉了。

  很快,鐵笛基本成型,然后鑲進靈石,熔進嵌陣石,再略作修飾,就算完成了。

  拿到鐵笛的悠悠十分高興,顧不得笛身滾燙,拿在手里愛不釋手,歪著頭叫道:“這是我師傅給我做的,它里面滿滿都是師傅的恩情,所以,我要叫它恩仙笛!”

  張棄笑笑,沒有反對。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里,一路上趕路的同時,悠悠便開始勤奮地練習吹笛。

  那幾片玉瞳里有很多樂譜,她挑了一首最簡單的,名為“牧牛曲”,據說是上古時一位牧童放牛時,無意中吹出來的曲調。后來這牧童以笛聲入道,無意中感悟了樂之天道,又得到一些奇遇,竟成就了圣君之位,于是把這曲調記下來,便一直流傳至今。

  這曲子曲調溫婉,雖不能用來對敵,卻能修身養性,還能增長她的修為。而且它曲調簡單,手法簡便,極其容易上手,最適合悠悠這樣沒有專門訓練過的人,當作初學教材使用。

  悠悠很是喜歡,每天都要吹上好幾遍,簡直是樂此不疲。

  張棄感到挺好,有了這首曲子,他也能時常聽到音樂了,她也不容易惡作劇了。

  師徒倆就這樣又走了幾天,來到了一個三岔路口。

  這條路是順著沐河而下的,在這兒分成了兩條道,一條通向沐河上的一個渡口,然后繼續南下,應該是通向黑水河岸邊;另一條則蜿蜒北上,似乎是通往瀘江城。

  岔路口,有一座小小的茅草棚子,里面擺了張破舊的小桌,幾條凳子,是一個茶肆。

  看著桌子旁坐著的白發蒼蒼的老人,張棄仿佛看到了另一座茅草棚,那卻是一個飯店,只有一個大廚、一個店小二的“三茅飯店”。在那飯店門外,他“多管閑事”救了一個小乞丐,還把“第一仙術”的總綱,以及幾瓶丹藥給了他,然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小乞丐了。

  張棄不由有些感悟,也許只是興之所至的隨意而行,也能對別人的人生產生重大影響吧?

  像那個小乞丐,像身邊這小小的悠悠——她都已經金丹境初期了,這段日子勤奮用功,境界也鞏固了不少,算是真正走在了他這個師傅的前面。

  張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慚愧啊,師傅的修為沒有徒弟高,這師傅,可有些名不副實!

  收回目光和思緒,張棄看了看那茶肆。這是一間只有一個老人的茶肆,沒有三茅飯店那么大的排場,但卻比它更加干凈、整潔,茶壺、茶杯都刷洗得锃光發亮,一塵不染。

  張棄便走過去,徑直坐在一條凳子上,叫道:“老人家,麻煩來兩杯茶!”

  悠悠倒背著小手,手里拿著鐵笛,默默地站在張棄身后,卻并沒有坐下來。

  那老人似乎在打磕睡,正昏昏然地,忽然聽到這一聲叫喊,似乎是被嚇了一跳,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張棄連忙伸手扶住他,笑道:“老人家,當心點。你這是泡的什么茶啊?”

  “什么茶?”老人好似剛剛醒過來,口齒不清,含混道:“奪天改命九蟲天毒茶!”

  “什么?”張棄一時沒聽清楚,又問了一句:“什么命,什么獨茶?”

  “哦,是農村最常見的苦丁茶。”老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順便把口水揩到張棄肩頭上,笑道:“客官,你知道苦丁茶吧?最是苦澀,難以下咽,卻能生津解渴,利肝利尿啊!”

  悠悠畢竟是個小女孩,聽了小臉一紅,“啐”了一口。

  張棄笑笑,也不以為意,道:“既然有這么好,那麻煩老人家,給我倆都來一杯?”

  那老人瞇著眼看了他足足五分鐘,才似乎恍然大悟道:“哦,好,馬上就來!”

  看著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摸摸索索地取杯子、放茶葉、倒水,張棄微皺了皺眉頭。

  兩杯茶很快捧到桌子上。卻就在這時,門外騰騰騰走進來幾條大漢,領頭的一個大馬金刀往桌子旁一坐,手中大刀連鞘拍在桌子上,震得那剛落桌的茶杯,騰起來有尺把高。

  張棄緊皺雙眉,眼見那杯子嘩啦啦往地上滾去,連忙伸手一撈,正好撈住一個杯子,只是杯里的茶水已經淌出來,流了他滿手都是;而另一個杯子,卻滾落在地,砸了個稀碎。

  那大漢高聲叫道:“老不死的,有好喝一些的茶沒有?”

  老人站在旁邊,搖搖頭,拖著聲音答道:“難喝的茶解渴,好喝的要命,你要哪一種?”

  “好喝得要命?”大漢招手讓兩個同伴坐下,叫道:“那當然是要好喝得要命的茶咯!”

  “好吧!”老人搖搖頭,又一搖一晃去擺弄茶具去了。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張棄道:“客官,你的茶灑了,換一杯吧。你是要好喝的,還是難喝的?”

  張棄也是少年心性,全然沒有注意到老人的種種怪異之處,答道:“來兩杯好喝的吧!”

  “唉!”老人重重地嘆息一聲,再次搖了搖頭。

  張棄也沒在意,伸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忽然茶棚里光線一黑,原來是一個人影堵住了門口。那人用目光在茶肆里掃了一圈,徑直走到張棄面前,冷冷一笑。

  “咱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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