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
在此過了一個安穩的初一之后,魏忠賢與駱思恭也開始行動起來,派出各自的手下,前去搜尋那些地主鄉紳的罪證。
一隊隊東廠番子和錦衣衛緹騎,不斷的四散奔走著,嚇的過往行人,紛紛四散躲避。
負責安撫百姓的劉一燝,也帶著昌平的一應官員,向著城郊的一處村莊趕去。
時至午時,劉一燝等人來到了一個名叫李家莊的村子。
很快,村中的里正,也帶著莊內一百余戶村民,集結到了一處空地上。
望著眼前那些面黃肌瘦、衣著單薄的百姓,劉一燝心中也不由暗自嘆息一聲。
一兩戶百姓過的不好,可能是因為疾病、因為懶,可若是全村的百姓,都過的不好,那就是有問題了。
隨即,劉一燝看向身旁的一名差役,吩咐道:“去,把這個村子的里正請過來!”
“是!”
差役恭聲應是,旋即向著人群走去。
不一會兒,一名皮膚黝黑、雙鬢斑白的老者,低著頭、哆嗦著身體,跟在差役身后,來到了劉一燝的近前。
“小人,拜見劉閣老!!”
說著,里正便撲通一聲,跪地行禮。
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一個縣令就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了。
至于當朝次輔,基本就是處于云端的人物,心生畏懼,也實屬正常。
劉一燝抬了抬手,和聲道:“不必多禮,老夫問你,你們村里有多少戶、多少人,百姓平日都是靠什么過活?”
“回劉閣老的話,本村有一百零六戶,人口為四百八十七人。
村民們平日里,都是靠租種陳家地主的土地、或是靠著打短工過活。”
劉一燝眉頭一皺:“哦?聽你這么說,你們村里的土地,都是那個陳家地主的?”
里正點了點頭:“前幾年,倒還有一些村民擁有自己的土地,可是,那陳地主卻聯合縣里的一些人,用極低的價格,給兼并了去。
所以,到現在,全村的三千多畝良田,全都到了陳地主的名下,村民們如果不想背井離鄉,就只能靠租種他的土地活著。
可是,他家的地租實在太高了,村民們一年到頭,也剩不下多少糧食……”
隨后,里正將村民的情況和地主定下的地租,一五一十的說與了劉一燝。
“哼~,朝廷的稅收,也不過是三十稅一,這個陳地主,竟敢收取這么重的地租,還真是膽大妄為!!”
聽到村民們的遭遇,劉一燝不由冷哼一聲,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那個陳地主家住何處?”劉一燝隨即問道。
聽到這話,里正哆嗦了一下:“回劉閣老的話,陳地主家,就在本村以南,二十里外的鎮子上。”
“那好,你們帶老夫過去,老夫今日,要親自法辦了他!”
說著,劉一燝站起身來,就要帶人過去。
那里正聞言,旋即撲通一聲又一次跪了下去:“回劉閣老的話,那陳地主,在年前就被村民們沖入家中給殺死了!!”
劉一燝眉頭一動:“哦?都是你們這里的村民干的?”
里正搖了搖頭:“不止我們村,還有隔壁的趙家莊、莫村、陳莊,整個鎮的村民都去了……”
“你是說,整個鎮子的所有村民都參與了?”
雖然在來之前,他已經打聽了暴亂的情況,可是,當他得知所有的村民都參與了之后,還是不免感到了一絲驚異。
里正一臉惶恐的點了點頭:“是的劉閣老,只因村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不得已,這才殺了地主全家,奪了他的糧食!”
“這樣也好,你們這么做,也省的老夫再親自動手了!”
聽到這話,劉一燝的臉色恢復了平靜,旋即又坐了回去。
他此行的任務,就是為了安撫百姓,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免除百姓的責任。
“多謝劉閣老不罪之恩!!”
那里正一聽這話,臉上不由露出一抹喜色,連忙叩首謝恩。
“行了,起來吧!”
劉一燝擺了擺手,示意里正起身。
“謝閣老!”
那里正也面色歡喜的站起身來。
“老夫有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閣老請問!”
劉一燝看向里正,神色一肅:“據老夫所知,那些地主家中都養著許多護衛、打手,你們村民是如何能夠破門而入的?”
里正微微一怔,旋即說道道:“回閣老的話,打著打手護衛,都是街上的一些地痞無賴,也就會欺壓一些本分的百姓,見我們人多,自己就落荒而逃了!”
“這樣啊!”
劉一燝恍然,又問:“那他們都跑到哪里去了?老夫曾派人搜尋,為何一個人也不曾見到?”
“許是跑到外鄉去了吧!”里正含糊其辭道。
劉一燝眉頭一動:“那陳地主呢?他為什么沒跑?莫非他覺得你們這些餓急了的村民,不敢把他怎么樣?”
“回閣老的話,我們沖進去的時候,陳地主已經喝的酩酊大醉,正摟著他的小妾睡覺!”
劉一燝笑了笑:“這就有意思了,難道整個昌平的地主,都在同一天喝的酩酊大醉?”
“這個……”
聽到這話,里正心中一緊,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慌色。
而劉一燝也敏銳的察覺到里正的不對勁,身子也微微向前一頃,雙眼緊緊盯著里正。
“還有,那么多村民,能夠同一時間聚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又是誰組織你們去的?
聽到這話,里正也急忙收攝心神,正色道:“回閣老的話,我們各村的里正,早就不滿陳地主的壓迫,很早就約定了時間,然后帶著各自的村民去沖擊地主的宅院!”
劉一燝眉頭一擰:“這么說,此次暴亂,是你們各村的里正組織的?”
“是!!”
里正面色一正,直接點頭承擔了下來,一副沒有絲毫畏懼的模樣。
劉一燝面色一沉,也不在問話,緊緊盯著眼前的里正,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精光。
周圍的官吏、差役,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時間,整個戰場,針落可聞。
盯著里正看了許久,劉一燝面色一緩,“好了,這件事情就這樣吧,你去把你們村民的名冊拿來。”
“敢問閣老,您要名冊做什么?”
見劉一燝無意追究,里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一臉疑惑的問道。
“地主死了,土地就屬于朝廷了,自然不能荒廢,老夫在此,親自安排,為你們村民分配土地,日后你們只需按照規定,向朝廷上交賦稅即可!”
“是,小人這就去拿!”
一聽這話,里正頓時喜形于色,急忙一溜小跑的向著家中跑去。
待里正離開之后,一名刑部的官員來到了劉一燝的身旁。
“閣老,方才這個里正,對您似乎有所欺瞞!”
“我知道,不過,調查一事,有東廠和錦衣衛,你我倒也不必插手!”
劉一燝擺了擺手,旋即閉目沉思起來。
雖然嘴里說著不會插手調查,可是他心里仍舊十分不解,到底是什么人,能夠讓里正冒著生命危險,去承擔罪責。
到底是真正的居心叵測之人,還是其他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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