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
見朱由校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借錢的提議,方從哲、徐光啟等人也不由愣了一下。
“陛下,這煉鐵廠,乃國之重器,關乎社稷民生,遲上一日,都是我大明莫大的損失,還望陛下能夠借些帑金與國庫,好盡快開始煉鐵廠的建設事宜!”
回過神來之后,方從哲也當即曉之以理,將煉鐵廠之事,抬高到了社稷民生的高度,開始對朱由校進行了勸諫。
畢竟,身為大明的皇帝,即便再怎么任性,那也得以社稷為重。
方從哲這番勸諫之言,直接就把朱由校給架了起來。
借了,你就是大明圣君,不借,那就是妥妥的自私自利。
朱由校眼皮一抬:“怎么?愛卿這是在埋怨朕嗎?是不是以為朕想把煉鐵廠變成宮里的財產,以此來盈利?”
“臣……不敢!”
聽到朱由校這么一說,方從哲頓時一臉惶恐的站起身來,躬身請罪。
朱由校擺了擺手:“好了,朕沒你們想的那么愛財,區區一千萬兩銀子而已,朕還沒放在心上,這錢朕不借只送!”
“不借只送……?”
一聽這話,方從哲、徐光啟幾人不由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朱由校,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了。
畢竟,從登基之初,這位陛下先后提拔起來的魏忠賢、駱思恭、王體乾等人,那可都是個頂個的斂財小能手。
當初天子登基之時,內帑存銀有三千萬兩,到如今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內帑存銀至少翻了一倍還多。
好在朱由校平日里既沒有鋪張浪費,也沒有大肆修建宮殿,不然群臣早就不干了。
因此,方從哲他們可不覺得,這位陛下是什么大方的人。
“當然了,這筆錢,朕也不是白送的!”
就在幾位大臣思慮之際,朱由校的聲音也飄入了他們的耳中。
聽到這話,方從哲幾人竟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
只見方從哲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陛下,可是有什么條件?”
“條件什么的沒有,朕只是覺得煉鐵廠一事,涉及到了生產與經營等方面,朝廷的諸多官員,并不精通此道,應該選派一批專業的人員才是!”
說著,朱由校從桌案上拿起一份任職名單,“諸位愛卿看看這個吧!”
一旁的宦官見狀,趕忙上前接過,然后拿到了方從哲面前。
方從哲接過名單一看,頓時愣了一下。
只見,名單上第一行字便寫著:任命內工院鐵匠牛二,為兵部營造官,專司煉鐵廠鍛鐵管理。
任命內工院木匠趙武,為工部監理官,專司煉鐵廠建設管理。
任命內工院石匠李四,為戶部采買官,專司煉鐵廠鐵礦管理。
任命內工院……
整個名單,至少寫了二十多個人名以及任命的官職。
看完之后,方從哲的臉色也是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了。
朱由校對這些工匠的任命的官職雖然不高,但卻無形中掌控了煉鐵廠的運轉事宜,將煉鐵廠完全控制在了手里。
當然了,這并不是方從哲在意的重點。
畢竟,煉鐵廠的設想是天子提議的,建設用的錢也都是天子出的,天子想要插手其中,也情有可原。
方從哲最在意的是,天子居然想讓一群工匠當官。
這件事情,那可非同一般了!
畢竟,自古以來,做官都是讀書人的專利。
即便是某些時期,出現過賣官售爵之事,但那也只是少數,想要做一個真正的官,還是得通過讀書才行。
至于單純的工匠做官,可從來沒有這個先例。
方從哲可以想象,一旦這么做的話,天下的讀書人,怕是立馬就要炸鍋了。
畢竟,這可是觸動所有讀書人利益的事情。
“怎么?方閣老這是有什么異議嗎?”
就在方從哲思慮之際,朱由校那略帶質問的聲音,讓他猛然驚醒過來。
迎著朱由校那灼然的目光,方從哲有心想要反對,可卻又不敢。
如今朝堂的局勢,不比之前,朝廷新定的諸多大事已經推上日程。
原本還一心想著盡早告老還鄉的方從哲,此時也是舍不得提前退休了。
畢竟,此前朝廷頒布的諸多改革,哪怕只是在自己任內完成一件,那也足夠自己名留青史,與歷史上的那些賢相相媲美了。
因此,方從哲現在還真不敢得罪朱由校。
畢竟,盯著首輔位置的人可不少,一旦自己與天子發生矛盾,只怕用不了幾天,就被人給頂下去了。
思來想去,方從哲最終還是決定使用自己慣用的手段——和稀泥。
只見方從哲恭聲道:“陛下,我朝還從未有過工匠為官的先例,此事非同小可,是否同百官商議一下?”
一聽這話,朱由校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自古以來,那就是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
真正的大事,如果讓太多人參與進來,那基本就不會有什么結果。
畢竟人多了,代表的利益關系也就多了,再好的政策與事情,也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利益。
到時候,你同意、他反對,啥事兒也別想商量成。
“方閣老,你應該比朕更清楚,此事若是拿到朝堂上去說,沒個一年半載的,怕是說不清楚吧?
你方才也說了,煉鐵廠的建設,延遲一日都是大明莫大的損失,怎么現在卻又不急了?
還是方閣老覺得,朕任命幾個小官兒之事,比我大明的社稷民生還要重要?”
“這個……”
聽到朱由校的這一番質問,方從哲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答話了。
剛才是他架朱由校,現在可倒好,自己反過來立馬就被朱由校給架起來了。
同意,那就是與天下讀書人作對,不同意,那就是枉顧社稷民生。
一時間,方從哲呆呆的坐在那里,還是仔細的思量起了其中的利弊。
深深的看了方從哲一眼,朱由校隨即扭頭看向一旁的徐光啟。
“徐愛卿,你怎么看?”
“回陛下,臣以為這些任職,合情合理!”
徐光啟想也不想的便直接同意了朱由校的任命。
朱由校笑著點點頭:“那徐愛卿就給方閣老說一說,此事是如何的合情合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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