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重生之吳霸春秋 > 第011章 白發人送黑發人
  寧折不屈,在闔閭看來這是一種十分愚蠢的行為。

  能忍辱負重,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才稱得上是上善之道!

  但他闔閭終究不是季札。

  闔閭做不到的事,季札能做到,譬如舍小家而為大家!

  闔閭知道,自己若以季札的兒孫性命相要挾,必將與季札撕破臉皮。

  但闔閭別無選擇!

  派別人使楚,效果不佳,唯有季札親自出馬,闔閭才能事半功倍,求得楚國的援軍!

  為此,闔閭不介意自己再心狠手辣一次,再背上弒叔殺侄之名。

  一旦季札使楚回歸,闔閭就應該琢磨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季札意外死亡……

  狠!

  厚黑!

  是闔閭作為君王應有的品質!

  當即,闔閭就派夫概再次率領一隊甲士趕往延陵子(季札)府,將季札及其家眷通通抓住。

  季札已年過六旬,妻子早喪,女兒已外嫁,只留下三子二孫,尚且還待在府中!

  當夫概率兵闖入府里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將季札的家眷全部抓住,包括所有的仆奴都被集中到院落之中,嚴加看守。

  “季札,你當真不愿使楚?”

  夫概惡狠狠的將一柄劍刃,架在季札一個兒子的脖頸上,大聲質問著季札。

  季札此刻臉上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目光呆滯,好似活死人一般。

  季札的眼神,讓夫概的心里一陣發毛!

  畢竟,不管怎么說,季札都是夫概的叔父,是長輩,且富盛名。

  夫概又怎敢這般冒犯季札?

  但,王命不可違!

  “夫概,有什么你沖著老夫來。別難為旁人,他們可都是你的兄弟子侄!”

  兄弟子侄?

  夫概壓根兒就不在意!

  他只將自己的兄長闔閭當做兄弟,其余人等,不過外人!

  “叔父,你別怪我無情。這都是王命,王命難違!”

  夫概故作一副難為情的模樣,說道:“只要叔父你能答應使楚,二三子不就都相安無事嗎?”

  “呵呵,相安無事?”

  季札不禁嗤笑一聲,道:“夫概,老夫不了解你,還不了解姬光嗎?老夫歸楚之日,恐是亡命之時。”

  “我姬札不懼一死。但先祖留下的基業,豈可拱手讓人?姬光引楚兵入吳,難道就沒想過失國之難嗎?”

  “現在姬光的所作所為,讓人不齒,更讓老夫不齒,讓吳人心寒!”

  一聽這話,看著眼前油鹽不進的季札,夫概被氣得咬牙切齒,恨聲道:“季札,你竟然這般執迷不悟!真是一個老頑固!”

  “難不成,你以為吾手中之劍不利乎?”

  說著,夫概將手中的青銅劍抵近季札之子的咽喉一寸,割出了些許血肉!

  他的手臂再顫抖一下,季札之子便可能就此命喪黃泉。

  “你!”

  季札牙關緊咬著,難以保持淡定。

  “父親!”

  就在這時,被夫概挾持著的季札之子忽而高呼一聲,眼含熱淚的道:“父親,請原諒孩兒不孝,不能再侍奉父親于膝下。”

  “父親,孩兒去也!”

  “等等!”

  夫概驚叫一聲,但只感覺手臂一麻,原來是被脅迫的季札之子忽然抓住那一柄青銅劍,一劍刺入他自己的心口之中!

  “噗嗤!”

  頓時鮮血四濺!

  染紅了青銅劍的劍身,地板之上,更是流淌著潺潺的血水。

  季札之子臉上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似乎解脫了一般!

  他的尸體,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之中。

  “禮兒!”

  季札見狀,驚叫一聲,心中不禁悲痛萬分的撲上去。

  夫概更是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肝膽俱裂,連忙后退兩步,急聲道:“這不是我干的!是他自己找死!他是自刎的!”

  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無疑是讓季札深感痛心之事。

  他抱著兒子姬禮的尸體,不由得老淚縱橫,身子直抽搐!

  附近的家眷見到姬禮慘死,都不禁涕泗橫流,哭得很是傷心。

  忽而,不遠處的另一個季札之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花,哽咽道:“父親在上!”

  “孩兒無能,不能替父親分憂解難!”

  “但孩兒絕不忍見父親助姬光為虐,為茍且偷生而賣國!”

  “父親,孩兒去也!”

  言罷,季札之子猛然發力,拽過身邊一名甲士的長矛,背過身,一矛刺死自己那年幼的兒子,矛頭穿胸而過,鮮血直流!

  “快阻止他!”

  夫概連忙大喊。

  但,為時已晚!

  將自己的兒子了結后,他又嘶吼一聲,甩開沖上前的兩名甲士,隨后一矛捅入自己的胸口之中。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鮮血,心口之處,更是血液四濺!

  他還沒死透,仍舊是大喘著氣,目光戀戀不舍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季札,以及早已經死去的兒子!

  他的兒子,堪堪十歲!

  還涉世未深,就已然被自己的父親殺死!

  何其悲哉!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但這季札之子卻能手刃自己的兒子,這是多大的仇恨?

  不,不是仇恨!

  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氣節!

  君子氣節!

  “嗚哇!”

  丈夫孩子接連死去,人群中的一個婦人不禁崩潰大哭,撲在二人的尸體上反復折騰。

  季札看到這一幕,更是禁不住氣急攻心,一時間氣不過,腦袋一歪,便兩眼一抹黑的暈厥過去!

  在場的季札家眷,都是一副尋死覓活的模樣,夫概連忙讓人上前阻止。

  死一個季札之子,這已然是夫概的罪過,更何況季札已然死掉二子一孫?

  夫概自己豈非是要被青史所記,遺臭萬年?

  無奈之下,夫概只能再次回去復命。

  不過,在此之前,他已經讓士卒將季札及其家眷都單獨關押起來,為防止他們自盡,還特意命人監視其一舉一動!

  吳王宮。

  聽到季札昏迷不醒,且其二子一孫皆先后慘死的事情,闔閭亦是不禁勃然變色。

  要知道,季札的二子一孫固然是自盡的,但跟闔閭脫不了關系,他們都是被闔閭活生生逼死的!

  這史官,豈非要記載此事?

  “沒想到季札一家子,性情都如此剛烈!”

  “季札那邊,情況如何?”

  見到前來復命的夫概,闔閭再次詢問道。

  “回稟大王,季札清醒過后,準備撞柱而死,好在甲士被救下。現在季札已經答應使楚!”

  “這就好,這就好。”

  闔閭不禁松了口氣!

  只要季札不死,闔閭還稱不上是罪大惡極的!

  闔閭又吩咐道:“即刻打點珍寶器物,帶上國書,命季札出使。”

  “諾!”

  事情鬧到這一地步,闔閭不得不要求季札盡快出使。

  他知道季札對自己心懷仇恨,但無可奈何!

  伍子胥說的沒錯,季札固然是有著上古遺風的圣賢,但依舊不能免俗,免不了尋常人應有的感情糾葛。

  闔閭相信,只要以季札剩下的一子一孫要挾他,季札必然乖乖就范,不敢再鬧出任何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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