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運動后睡眠質量好，這話可一點都不假。
清晨，這一天的徐知木睡的格外安逸。
就是早上睡醒的時候，臉上又被一個小腳丫子給蹬著。
徐知木照例在小舅子的屁股上狠狠拍了兩下，屋外已經能聽見燒柴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徐知木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有好幾個人發來的信息。
還有老媽的好幾個未接電話。
徐知木一驚，昨天為了好辦事不被打擾，他特意把手機調成靜音沒有改回來。
而且看這密集程度，感覺好像有大事，徐知木立馬給打了回去。
電話那頭也很快就接了。
“喂，老媽。”
“臭小子！昨天不接電話去哪瘋跑了？媽還以為你是被傳銷給抓走了！”
老媽聲音里又擔憂又生氣。
徐知木悻悻道：“我手機靜音了沒聽見，你給我打電話什么事？”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兩秒，接著老媽開口道：“昨天小米媽媽找我聊了會天……”
“你倆聊天不正常嗎？”
這兩個當媽的每天都要在一起聊上半天。
“知木，你現在老實告訴媽媽，你現在和小米到底是什么個情況？”老媽的語氣瞬間沉了下去，昨天晚上小米媽媽找到自己，閑談幾句之后，說起了一件事情。
“還能什么情況，不就跟以前一樣……”
“你就老實告訴媽，你現在到底還喜不喜歡安小米？”
這話一問，徐知木頓時愣住了啊，他奇怪的不是老媽這個問題的本事，而是老媽為什么回問這個問題。
“媽，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老媽嘆了口氣，其實心里也多少有了答案：“昨天晚上小米媽媽給我說了你們兩個的事，你和小米……是不是鬧什么矛盾了？”
徐知木想了想：“媽，我跟小米其實沒什么，之前的事，現在也都已經過去了。”
“兒啊，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
老媽這一句話，讓徐知木又停了好一會：“阿姨告訴你的？”
“媽自己猜的，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了解你？如果不是因為有另一個女生的出現，你是不會對安小米說出這么絕的話。”
徐知木沉默了一會。
“所以到底是發生什么事了，阿姨她到底跟你說什么？”
徐知木現在越聽就越迷糊，現在到底是不是安小米已經對家里人攤牌了，小米媽媽和自己老媽到底又說了什么……
“什么都說了，媽也都知道了，你走的那一天，小米一個人在房間里哭了很久，整整一天沒吃飯，還是后來小米媽媽聽到了動靜，最后才把這一切說開了。”
老媽的聲音里都是無奈和心疼。
這倆孩子，明明都好好，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
徐知木怔神良久，想起自己離開的那一天，安小米還能早早的在門口等著自己，走的時候還俏皮的喊了一聲“知木哥哥。”
如今想來，這個丫頭恐怕一晚上都沒有睡，更是不知道幾點就站在門口一直等著自己，哪怕是知道自己是去找別的女生。
就是為了與自己說上那么一兩秒的話。
這還是曾經的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嗎？
“兒子，是不是還因為小米之前拒絕你表白的事情生氣？”
徐知木搖了搖頭：“不是……”
徐知木心里的那些憎恨，其實已經忘卻了，他不是恨安小米，只是因為自己現在心里的位置已經全是小學姐一個人。
現在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而且上一世的事情，也沒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兒子，你現在真有喜歡的女生了？”
“嗯。”
徐知木堅定的嗯了一聲，老媽又嘆了口氣，說不出的復雜，其實兩家這知根知底的，雙方也都是看著各自孩子一塊長大。
其實心里都打算倆孩子長大之后就能往一塊走走。
但是越長大，兩個孩子之間的差距就被拉的越來越大。
安小米一直都是同輩里最好的孩子，長的漂亮，學習也好，對長輩也親近孝順，去哪都招人喜歡。
而自家這個兒子呢，上了初中開始就進入了叛逆期，還經常跟一些調皮搗蛋的學生去網吧，翻墻逃學。
成績也是越來越差，跟小米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
甚至到了后來升高中的時候，還是靠小米爸爸找關系才讓徐知木進入了和安小米一樣的高中。
這些東西，雖然家長都不說，但是也都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不心疼自家孩子。
所以高中時期當安小米拒絕徐知木表白的時候，其實徐知木父母都很理解安小米爸媽的想法。
兩方家長也都很默契的不提這些話題。
畢竟兩家人這二十年的老鄰居了，說實在的真是比一些遠方親戚都親密。
所以徐母想法現在也很簡單。
“兒子，老媽支持你的決定，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媽也替你高興，但是我們和小米他家畢竟是這么多年的鄰居了，小米一家對咱們也幫助不小，媽是希望，就算以后你跟小米真的走不到一起了，也不要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你倆畢竟還是青梅竹馬啊。”
老媽說著，聲音都帶著一種難受的感覺，這么多年了，其實她從心里已經把安小米當自己的親女兒看待。
徐知木當然知道，上一輩子，即便是兩人鬧的老死不相往來的情況下，安小米依然逢年過節都會給老媽送禮物。
更何況，這一世，安小米還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高中時期的那一次表白，被拒絕也是他自己活該。
而且……
徐知木想到了那一晚，安小米在學校廣場下，穿著校服，雙目含淚對自己表白的場景。
在這件事上，兩人已經扯平了。
徐知木沒有恨她，有些事情沒有對錯，只是出場順序的不同。
而且，老媽說的不錯，小米一家對他們家幫助很多，但是幫徐知木找學校，之后又出面幫徐知木壓下學校處分，而且徐知木家里很多證件都是小米爸爸幫忙處理的。
就算沒有這些，兩家人交好二十年，都是看著彼此孩子長大的。
青梅竹馬，這本來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媽，我都知道，但是我現在只喜歡那個女生，她對我很好，我不能對不起她。”徐知木現在還躺在小學姐家里，這幾日的相處。
可以說，小學姐就差最后一點點，就把她徹底交給自己了。
電話那邊，老媽緩緩說道：“媽知道，你是我生的，你的性格媽最了解，媽也不會強行干預你的事情，媽只是想告訴你，以后如果可以的話，對安小米好一點，就當時鄰居家的照顧，要不然媽這心里……總覺得難受。”
徐知木理解，畢竟上一輩子的事情，也只有自己知道，而且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怪不得誰。
而且變得不只有自己，安小米也變了很多，如果沒有小學姐的出現。
兩人或許未必沒有機會，只是現在的話……
徐知木腦海里總是出現那一天，安小米站在學校樓下，大喊徐知木我喜歡你的場景。
少女含著眼淚，又俏皮可親的笑容，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誒……
“媽，我知道了。”
徐知木點點頭，青梅竹馬，鄰居……是，他們畢竟還是鄰居。
“媽，這事，老爸和叔叔知道嗎？”徐知木還是比較擔心這個。
其實從小到大，他還是比較害怕安小米老爸的。
當然這種怕完全是因為自己每次有了大麻煩，總要小米爸爸去幫忙解決，心里總有一種羞愧感。
尤其是涉及到安小米的事，徐知木是真怕小米爸爸掏出家伙事給自己來一梭子。
“你也知道怕。”徐母陰陽怪氣了自己兒子一句，又說道：“放心這件事沒有讓他們知道，連小米都不知道我跟她媽媽已經聊過這件事了。”
停頓了一會，老媽又開口道：“兒子，你喜歡的姑娘是你學校的？長的怎么樣？個子多高，家里幾口，什么時候帶回來見……”
“媽，我才大一，你是不是太著急了。”
“就是因為知道你才大一，跟人家姑娘談戀愛記得千萬要注意分寸，我可不想這么早就當奶奶。”
徐知木：……
怎么這些大人的話都驚人的一致。
“回頭再說吧，沒事我先掛了，今天就回校了。
“對了對了，明天小米也去學校，你記得去車站接她，昨天……我已經認她當干女兒了，以后就是你干妹妹，也是你青梅竹馬，就算是不談戀愛，也多照顧點……”
“？？？”徐知木一臉懵：“老媽你說什么？”
老媽開口道：“現在小米就是我干女兒，對了，小米媽媽就是你干媽，我幫你認下了。”
“你幫我認下了？”
徐知木頭都是蒙的。
“少廢話，記得啊，今天說的話，也不要讓小米知道，以后就盡量對人家照顧點，老話說感情不在仁義在……”
“媽，這老話是這么說的嗎？”
“老娘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行行行，您厲害……”
徐知木掛斷了電話，但是躺在床上總感覺這件事或許還沒有那么簡單。
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是沒有想帶這一天來的這個突然。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這些話說開了，以后就不會有越陷越深的誤會了。
而自己和小學姐的感情，也終于可以不用避諱任何人了……呃，當然柳凝清家里這一關還沒有徹底走完。
就這樣……只有安小米受傷的世界完成了。
徐知木準備起來，看著依然睡的香甜的小武，又朝他的屁股上打了兩下。
心里的悶氣頓時暢快多了。
“孩子起來了，來洗洗臉。”奶奶見徐知木出來，拿出暖水壺帶熱水，又添了一些涼水，讓徐知木洗臉。
洗過臉，徐知木也走進了廚房，小學姐這會正在炒菜，看見徐知木進來，忍不住微微臉熱。
真討厭……現在自己滿腦子都是那些東西了。
徐知木會心一笑，蹲在爺爺身邊，看著爺爺放柴火燒鍋。
奶奶也在一邊熬著南瓜湯，徐知木開口道：“爺爺奶奶，你們知道這咱這有什么土特產嗎，種果園的人多不多？”
“這里……也就是一些桂花樹，或者一些蘋果杏樹，隔壁村里倒是有人種了十幾畝的葡萄……”
爺爺想了想，其實這山區，晝夜溫差不小，還是很適合種植一些果樹之類的東西去。
“收成怎么樣？”徐知木又問道。
“還不錯，山里的東西比外面都甜，而且打的農藥少，不少城里人來都喜歡買點。”
“那咱這里怎么種樹的人還這么少？”
“種地相比來說還是容易，種子都是糧站配好的，不容易有蟲病，而且國家也有補助，種果樹要四五年才能收成，而且也不好買，都是山里人家，不舍得花那么多錢天天吃水果……”
說白了，就是因為風險成本太大了，一般農民一年不種地，那就是一整年都沒有絲毫收入。
而且買樹苗也是一個大頭，根本就種不起。
徐知木點點頭，心里暗自揣測著。
過了一會，王寧寧和陳煒也到了。
“來孩子們，都坐……”
奶奶高興地拉著王寧寧的手走過來。
小武也迷迷糊糊地起來了，就是感覺自己的小屁屁有點疼，自己揉了揉，剛走出房間，就被王寧寧哇哇好可愛的聲音里抱了起來。
這次行程的最后一頓飯了。
大家都有說有笑地聊著天，只是總有一種淡淡的離別愁緒。
這一別，就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見了。
席總要散，吃完了東西，收拾著東西都要準備離開了。
“好孩子，以后沒事就來，奶奶給你們做飯吃……”
“奶奶放心，以后莪和清清一定會經常來看您的，你和爺爺都要照顧好身體啊。”
奶奶拉著幾個孩子的手，眼淚忍不住流淌，王寧寧和柳凝清都眼窩子淺，也跟著哭了起來。
徐知木和陳煒在院子里幫忙收拾著東西，又幫爺爺把門口新撿來的柴火都劈了劈。
足夠用到年后了。
小武這會也是眨著眼睛，和徐知木依依不舍的道別：“哥哥，你以后還來不來找我玩呀。”
放心，以后以后一定經常過來，下回給你帶一個遙控玩具車來。”徐知木捏了捏小舅子的臉蛋，這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耶！謝謝哥哥！”小武高興地拉著徐知木的衣角晃了兩下。
至于陳煒，這會也是拿著一根雞骨頭來到小黃狗面前。
“黃兄你我也算是有緣，贈你一根骨頭，紀念這幾日的友情。”
這幾天就這條小黃狗陪他的時間最多。
都是單身狗，不免惺惺相惜。
小學姐去房間里被子之類的東西都疊了疊，環顧了一下熟悉的房間，這次一會去，可能就要等過年才能回來了。
徐知木也走了進去，從背后輕輕抱住了有些傷感的小學姐。
“清清。”
“我沒事……”
溫暖的懷抱讓她覺得安心很多，她望著熟悉的一切，聲音溫柔：“這幾天，爺爺奶奶也時常跟自己聊起你們幾個，總覺得都是自家的孩子一樣，如果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啊……”
徐知木聽著，最后把小學姐的身子轉了過來，和她溫柔注視，輕輕開口道：“會的，這里，以后也會是我的家，我們共同的家。”
柳凝清眼眶發紅，絕美的臉蛋上露出令人神魂顛倒的笑容，她忍不住抱住了徐知木，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知木，我好喜歡你啊……”
“叫什么？”
徐知木笑瞇瞇地看著她，柳凝清面頰緋紅一片。
“老，老公……”
“乖~”
最后，幾人都坐上了車，二老拉著小武一路送著。
“孩子，路上一定慢點，到了地方記得打個電話……”
奶奶看著幾個孩子，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就連爺爺都是老淚昏花，暗自摸著眼淚。
這幾日的相處，都已經是一家人一般，這一離別，不知多久了。
“奶奶爺爺您照顧好身體，等我們下次來看您！”
“還有小武弟弟，等姐姐下次來給你帶零食吃呀！”
“奶奶，別送了，我們到了地方就給你們打電話！”
聲音傳遍了這條扭曲的山路，遠遠的，依然能看到那三道高低不一的身影，正在揮著手。
或許只有背井離鄉的人才會真正體會到。
這種揮手離別，一別可能就是整年。
春去冬歸，從此之后，老家在人的記憶里……
就只剩下了白雪皚皚。
不見了另外三個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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