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日,周一。
中午十一點四十五分。
婷美營銷中心。
做足了準備、蓄勢待發的中心團隊一半成員盯住了中央一套的節目,另一半則守在了中心三部電話旁邊。
十一點五十五分。
一聲驚呼響起:“我們的廣告!”
十五秒的廣告畫面精美,配音悅耳,字幕清晰……
但,三條熱線卻是安靜如初。
十分鐘。
又一個十分鐘。
午間新聞的主持人說了再見,婷美塑形內衣的廣告第二次播出,但依舊沒能等來期盼中的咨詢電話。
“別著急,耐點心,看過廣告的人怎么著也得有個考慮的過程。”
團隊核心,高副總一臉平靜地安撫著大伙,但內心里卻比任何一人都要焦慮。
李振堂輕輕地拍了下高歡的肩,微笑道:“惡霸……哦不,楊村長的安排不會有問題的,有一副總,你也放輕松些好了。”
話音剛落,電話鈴聲響起,眾人連忙屏住呼吸。
接話員默念培訓教程,鈴響第三聲,接通了電話:
“您好,這里是婷美營銷中心,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
電話那頭卻傳來一聲輕笑。
“我是楊銳,沒別的事,就是想檢測一下咱們的熱線電話是否暢通。”
聽到是楊大村長,高歡從接話員那邊要過來耳麥。
“村長,咱們的廣告播出二十多分鐘了,可一個咨詢電話都沒接到。”
楊銳笑道:“哪有那么快?做服裝生意的,這個點怕是一天中最忙活的,能不能看到咱們的廣告都很難說,即便看到了,也騰不出空來去找電話。安心等著吧,等到了晚上,有你們忙不過來的時候。”
楊大村長不是神,也有犯錯的時候,就比如這一回。
他的話還沒說完,另一條熱線就有人打來的咨詢電話。
幾乎同時,第三條熱線電話鈴聲跟著響起。
高歡連句客套話都沒說半句,直接掛掉了楊大村長的通話,拼著挨罵,那也不能耽誤了經銷商的咨詢。
一旦開啟了頭,后面就沒有個尾,整個一下午,營銷中心的電話鈴聲就沒斷過。
北到大草原,南到瓊州島,東部沿海,西部高原,省城的,地市的,縣里的,國營商場,個體攤位,有服裝行業經驗的,從來沒做過服裝生意的……
但都是同一個愿望,必須拿下這只產品的經銷權。
高歡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隨即向團隊宣布道:“從現在開始,重點地區執行A計劃。”
為了這場招商會,高歡擬定了AB兩個計劃方案。
B計劃方案是公司這邊定出經銷商門檻,對方若是肯接受,那么就可以提前確定對方的經銷商資格,二十四二十五號的招商大會,只需要趕過來簽署合同即可。
但A計劃要靈活的多。
公司這邊依舊會給出門檻,接受者并不能活得經銷商資格承諾,而是只能得到一張招商大會的入場券。
會場上,將對該地區的經銷權進行競標,誰的實力更強,誰給出的條件更好,誰才有資格拿下經銷權。
公開,公正,公平。
除了真刀真槍去競標,別的什么招數都不好用,就算搞掂了楊大村長也是白搭,招商大會的最終決定權以及解釋權掌握在營銷中心手上。
楊大村長在營銷中心連間辦公室都沒有,所以,也就沒有了說話插手的份。
……
找到東霸天并不難。
但想把東霸天堵在一個適合打架而且還得是單打獨斗的環境下,那可就要費點心思了。
最簡單的辦法是送挑戰書,劃個單打獨斗的道,以東霸天的尿性必然接招。
但問題是,魏鐵柱也屬于楊家將的一份子,剛揍過人家一個月多幾天,而人家規規矩矩從未有過冒犯,自己這邊卻要毫無理由地再揍人家一頓,江湖道義上怎么都說不過去。
打著以武會友切磋交流的旗號好像也行不通。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魏鐵柱的形象在南國又是那么的突出,用不了幾天,江湖上都會知道這個黑臉大漢的出處。
到那時,江湖上的熱血兒女只會指責惡霸大哥欺人太甚。
再有一點,東霸天剛經歷過那一場慘敗沒多久,很難打起精神來跟魏鐵柱切磋過手。
左想想不怎么合適,右想想不那么周全的黃大龍,無奈之下,只好請教霸哥。
楊銳聽過黃大龍的難為,淡淡一笑,說了句看似不怎么著邊的話:“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
黃大龍眨了眨眼,登時頓悟。
把霸哥這句話中的困難二字改成矛盾,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有矛盾要干架,沒有矛盾,那就創造矛盾干上一架唄。
霸哥果然是個老銀幣……啊呸,趕緊改口,免得挨揍,嗯,霸哥果然老睿智了。
頓悟后的黃大龍立刻著手安排。
讓顧長虹開上了虎頭奔,載著魏鐵柱,候在了東霸天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至于東霸天的座駕信息,想拿到手不過是百八十塊錢的小事。
金學東開著車從工地歸來,剛要轉入回家的巷口,斜刺里突然竄出一輛黑色虎頭奔,直挺挺撞了過來。
金學東躲閃不及,車頭被撞得凹進去了一大塊,小日子的車用料太摳搜,根本不是日耳曼戰車的對手。
金學東強忍怒火,推門下車。
卻沒想到,對方司機卻惡口先開,句句帶粗,黑白顛倒,蠻不講理地指責他不會開車。
虎落平陽也不可能被犬欺。
金學東一個沒忍住,抽了對方一巴掌。
于是,黑臉大漢隆重登場。
且師出有名。
魏鐵柱認定面前這人便是傳說中的東霸天,一顆心哪里還能按耐的住,一上來就使出了一招猛虎下山。
金學東心下一凜,連忙打起精神,疾步后撤,避過對方拳峰,擰腰踢出反擊一腳。
魏鐵柱不躲不閃,切身迎上,以雙臂硬生架住這飛來一腳,順勢沉肩送肘,撞向對方胸膛。
“好招法!”
金學東悶喝一聲,急急變招,腳下生根,上身后仰,一招鐵板橋閃過對方鐵肘,順勢撩起腿來攻向對方襠部。
魏鐵柱依舊硬吃,以腿對腿,看誰更硬,更能受痛。
這邊打得激烈,另一邊,看熱鬧的顧長虹捂著臉頰思考起了人生。
他為什么要湊這個熱鬧呢?
不湊這個熱鬧,不就挨不著這一巴掌了么?
可是,不挨這一巴掌,又怎么看到如此過癮的對戰呢?
人生啊,處處都是矛盾。
黃大龍悄無聲息摸到了顧長虹身后,用拇指捅在了顧長虹的腰眼上。
顧長虹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隨即聽到了身后的笑聲,這才明白過來是遭到了捉弄。
也就是這么一攪和,那邊的戰局已經決出了勝負。
原本是勢均力敵的二人,可金學東連著一個多月睡不好覺,嚴重影響到了自己的體力還有反應力,而那魏鐵柱,為了這一戰則是調整了幾天,體力精神力都處在巔峰狀態。
此消彼長,差距頓現。
魏鐵柱的硬吃硬打速度占據了上風,之后,便祭出師父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三連虎撲絕招,形意結合詠春,既保留了虎撲原有的剛猛,又糅合了詠春拳寸勁精髓。
第一撲,講的是一個震字決,旨在遲滯對手身形。
幾乎同時送出的第二撲,精髓在一個斷,雖然為了速度少了許多力道,但擊中了正確部位,可以斷掉對方的氣血運行。
第三撲則是全力一擊。
“嘭——”
金學東的身體倒飛出去。
三米之外,面朝上仰倒在地。
黃大龍疾聲呼喝道:“手下留情!”
話音未落,人已護在了金學東身旁。
“誤會,一定是誤會!”
魏鐵柱哪里管得什么誤會不誤會,這一架打得過癮,打得痛快,必須仰天大笑數聲。
黃大龍彎下腰攙扶起金學東,同時嗔怪道:“怎么搞的嘛,你怎么跟他打起來了呢?這個黑臉大漢也是我們崗南村的人,論輩分,我跟霸哥還要叫他一聲叔呢,不過啊,這個人這兒有毛病呢。”
說著話,黃大龍騰出只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仰天大笑了數聲的魏鐵柱很是滿足地捶了幾下胸膛,虎撲三連擊的絕招練的還不夠純熟,剛才最后一撲時有點走岔了氣,捶捶胸順順氣根本就是下意識行為。
但像極了一頭正在展示武力的大猩猩。
剛好應驗了黃大龍的那句話,此人腦子果然有毛病。
金學東苦笑一聲,強行壓住了喉嚨口的一股腥甜。
特么的傻子都能看出來,今天這件事就是你黃大龍設局坑人,但金學東卻無話可說。
一來是他先動的手打的人,二來技不如人,再去做口舌之爭,徒勞且丟人。
回到了自己的尼桑車上,對方的虎頭奔已經不見了影蹤。
金學東靜坐了好一會,但終究還是吐出了一口老血。
老傷根還在,新傷還又來。
他金學東什么時候如此倒霉過?
好生挫敗。
好生郁悶。
好生失望。
這一刻,生活似乎失去了色彩,不遠處的那個家也不再是幸福的港灣。
幸虧當時沒有智能手機沒有各種APP,不然的話,下個抑郁癥檢測小程序,他保準是中等偏上的患病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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