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聽了武勝的話后不僅沒有回去，反倒是大聲道：“晚輩？！你不是沒有親戚了嗎，武大爺，你可別被這些人給騙了。”
說話的時候，這個女人還憤怒的瞪了風凌語他們一眼。
武勝黑了臉，“我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我有什么親戚難不成還得和你交代。”
說完，武勝就側開身讓風凌語他們先進去。
“誒！”那女人急了，還想追上去再說，可是迎接她的是毫不留情的關門聲。
“呸！老不死的。”女人恨恨的啐了一口。
不行，得趕快回去和婆婆說，要不然這老不死的把房子交給了別人怎么辦？
想到這里，女人急匆匆的就回家了。
這邊武勝帶著風凌語他們進了院子。
小院不大，但只有兩個人也夠住了。
院子有些凌亂，在一角堆著些木炭和柴火，地上還有一層積雪沒有清掃，只有一條人走出來的小徑。
察覺到風凌語的視線，武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三樂生病，我也沒有心思打掃，讓你們見笑了。”
“三樂在里屋，你跟我進來吧。”
風凌語幾人自然是跟著進去。
屋內燒著足足的炭火，一進來就感覺到暖意。
窗子開了一個小小的縫用來通氣。
“三樂整天躺在炕上，要是不燒熱點，得了風寒就糟了。”武勝解釋道。
掀開里屋的簾子，是個小小的隔間。
里屋比外面的溫度還要高，一進去沈懷瑜和高小桃就出了汗。
風凌語朝正對著簾子的炕上看過去，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閉眼躺在床上。
要不是他的胸口還有起伏，風凌語幾乎以為炕上躺了一具尸體。
風凌語蹙眉，難怪武勝要找紫玉烏，武三樂的情況其實已經跟活死人無異，只剩下心口一口氣沒散。
快步上前，風凌語伸出兩根手指貼在武三樂的頸側。
碰觸到他肌膚的瞬間，風凌語感覺一股寒氣自她指尖滲透而來。
過了一會兒，見風凌語收手，武勝才小心翼翼的問：“三樂情況怎么樣？”
沈懷瑜擔心的看著風凌語，以他的看法，躺在炕上的這個人已經回天無力了。
“他的情況很不好。幸好屋子里不冷，還保留了一口氣，不然他怕是早就……”風凌語搖頭。
武勝苦笑：“我也是沒辦法了，入冬的時候三樂還好好的，前兩月那場大雪一來，三樂當晚就發了高燒，好不容易退燒卻昏迷不醒了。”
“好在我一直有囤柴火和木炭的習慣，所以才沒把他冷著。”
高小桃和沈懷清看見武勝那么傷心，都有些不忍。
特別是沈懷清，只要一想到爺爺也會這樣擔心他，就心里難受。
他上前去抓住風凌語的袖子輕輕扯了扯：“小語姐，你能救救他么？”
武勝聞言也滿臉期待的看著風凌語。
風凌語抬眸，認真的看著武勝說道：“他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吃了紫玉烏也只能保他這口氣不散，并沒有其他功效。”
武勝愣住了，干燥起皮的嘴唇抖動起來，似乎從來沒有想過紫玉烏也治不好孫子的病的可能。
“可是師傅和我說紫玉烏有奇效，吃一口就能百病全消。”他喃喃的說道。
他師傅是宮里出來的，見多識廣，怎么會騙他呢？
“武爺爺，這世間如果有吃一口就能百病全消的藥，那皇帝老兒是怎么死的？好東西他會不留給自己用嗎？”
“紫玉烏說到底也只是生長的時間很長，藥效比普通的藥材要強很多而已。”
隨著風凌語的話語，武勝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仿佛被抽走了，原本就不直的背彎的更加厲害。
“那……我孫子就沒救啦？”武勝咧著嘴，帶著哭腔的問。
風凌語有些煩躁，身側的手指不斷捻動，其實武三樂也不是完全不能救，可是卻是一場豪賭。
治成功了的話，他就能重新醒過來。
可要是沒成功，就會直接去世。
她不確定武勝能不能承受失去孫子的后果。
畢竟如果只是吃紫玉烏的話，武三樂就能一直保有一口氣不散，雖然醒不過來，可好歹也是活著。
沈懷瑜感覺到風凌語的情緒波動，不動聲色的伸手，把她的手包在掌心：“你做你該做的就好，不要擔心。”
風凌語側頭，看著沈懷瑜關心和包容的目光，她鴉羽般的眼睫顫動不停，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到底應該怎么選擇，應該由武勝自己來做決定。
“武爺爺，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救，但這種方法很危險，要是失敗了的話，可能會當場去世。”風凌語抬眼，“但要是不治的話，給他喂下紫玉烏，可以保他十年不死。”
“到底治還是不治，你需要仔細斟酌。我不能保證，一定就能把他救活。”
聽到風凌語的話，武勝先是狂喜，然后又冷靜下來，重歸寂靜。
他就知道，沒那么簡單。
其實以前武勝靠著做飯也結識了些人脈，其中不乏聲名斐然的名醫。
在武三樂小的時候，他跑遍大江南北，就是為了給他看病。
可每一個大夫都搖頭嘆氣說養不活。
醫術最好的那個大夫也只說保證三樂活到成年。
風凌語還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說有辦法治的大夫，光是這一點，就讓武勝心里不斷動搖。
可是……
看著風凌語還有些稚嫩的面容，武勝還是下不了決心。
真的要把自己孫子的命交到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女手上嗎？
武勝側過頭，望向自己的孫子。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他臉上就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像活死人一樣躺在炕上……
“風同志。”武勝喉嚨沙啞著出聲，“我相信你。”
“如果三樂醒著，他也會愿意賭這一次的。”
說出這句話后，武勝像是卸下了心里的重擔。
他把眼睛睜到最大，像是要把孫子的面容死死的刻在腦海里。
風凌語上前一步，認真的說道：“武爺爺，如果治療失敗，紫玉烏我仍舊會給你。你也不用履行我們的約定。”
武勝心里一顫，那可是珍貴的紫玉烏啊，說給就給了？
看著眼前人緊繃著的臉，武勝知道，風凌語是說真的，她沒有開玩笑。
一個人品貴重的人說出口的話，重諾千金。
“我相信你，如果失敗紫玉烏也用不著給我，孫子沒了的話，它對我來說，和爛大街白蘿卜無異。”武勝勉強提起嘴角。
“好，既然你信我。我一定全力以赴。”
風凌語一字一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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