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夫人一聽馮之煥寫家書來了,連忙示意婢女扶她坐起來,迫不及待地拆開書信。她看清信里頭的內容,臉色驟然大變。

永慶郡的百姓以種植桑麻為生,而且當地盛產鉛礦,雖說礦場掌握在朝廷手里,但是百姓受雇去采礦,還能再掙點銀子補貼家用。

首到五年前,北齊與大周連年征戰,導致國庫空虛。

北齊帝下了詔令,讓各地官員開礦征稅,以此來充盈國庫,用來支撐與大周的戰事。

她兒子正好在永慶郡任郡守一職,便將朝廷給的任務攤派給商賈,規定商賈一年要上交多少銀子。若是他們開采不到礦,便要用自己的家資來抵。

商賈不做賠本的買賣,卻又不能反抗官府,只得將官府攤派的任務,分攤給了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為了完成任務,自然就荒廢了耕地。

幾年下來,國庫和當地官員的腰包鼓了,百姓被剝削的食不果腹,怨聲載道。

兩個月前,她兒子聽說一個村落勘探出銀礦,而那座銀礦恰好就在里正的祖墳下面。

她兒子給了里正三天時間遷墳,若是三天時間一到,里正沒有將祖墳給遷走,便會派人挖了祖墳。另外,再給了里正一個折中的法子,只需給一筆銀子,他們便換個地兒開礦。

里正掏不出銀子,在官府派人來挖祖墳時,與衙役起了沖突,死了七八個百姓,引發了暴亂。

她兒子用武力鎮壓鬧事的百姓,非但沒有起到效果,反而事態越演越烈,各地的百姓全都團結起來抗議。

事情快要壓不住了,便給家里送信,希望馮孝忠能夠幫他搟旋一番,將事態化小。

馮夫人兩眼一黑,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北齊帝將老爺的腦袋砍了,便是為了震懾住他們,今后別再提齊王身世一事。

如今她的兒子又犯了大事,沒有人幫著在朝中搟旋的話,等事情壓不住爆發出來,定會被砍了腦袋。

她詢問道:“瓊月,老爺的事兒一出,有哪家派人來咱們府上了?”

婢女瓊月眼睛哭得紅腫,啞著嗓子說:“沒有一家來咱們府里。”

馮夫人對這種局面早有預料,老爺被扣上誣陷后妃的罪名砍頭,以往那些交好的大臣,哪里還敢與他們沾邊?

她后悔了,后悔攛掇老爺去調查齊王的身世。

可事己至此,后悔也無用。

為了保住兒子,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去找賢王的黨派幫忙。

馮夫人給各家遞了帖子。

各家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北齊帝的霉頭,紛紛找借口推脫了。

-

趙頤昨夜回到府里,己經是深夜子時,沈青檀早己在床上睡下。

自從來到北齊,沈青檀的睡眠很淺,稍有些動靜,便能將她給吵醒。

他擔心將沈青檀吵醒,特地去書房睡了一晚。

西更天,他便起身準備去上早朝。

方才拉開門,便瞧見沈青檀帶著流月過來。

趙頤微微一笑:“天還未亮,你怎得就起身了?”

沈青檀柔聲細語地說道:“今日端午,我來給你送香囊。”

她從袖子里取出一只中藥香囊,傾身給他系在腰側。

趙頤垂眸看著腰間精致的香囊,隱隱散發出淡淡的藥香,清雋的眉眼變得柔和,溫聲叮囑道:“若是與馮家相關的人登門拜訪,你可以推脫不見。”

沈青檀將他的官袍給撫平,正要說馮家是淑妃的人,又怎么會來廣陵王府拜訪?

不等她開口,門房的人匆匆過來:“王爺、王妃,馮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