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那兒，整個腦子暈暈沉沉，一點精神也提不起。
“媽，媽。”徐大民一進病房，行李包丟在地上，急切的向著她撲過來：“媽，你怎么了？”
閉目養神的周鳳茹，被徐大民給搖醒了。
她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好大兒，張張嘴，聲音嘶啞。
“媽，你說什么？”徐大民說。
半響，周鳳茹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給我喝點水……”
她的唇，太干了。
“哦。”徐大民手忙腳亂給周鳳茹喂水。
沒扶好周鳳茹，杯子中的水，將被子打濕一半。
周鳳茹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報應。
當初徐老太住院的時候，自己喂水，也是經常這樣失手的。
隨即周鳳茹暗想，不會的，自己家的大民，只是沒有照顧過人，不懂照顧人罷了，怎么可能故意來害自己。
喝過水，周鳳茹的嘴里沒有再那么干，勉強能說話了。
“大民，媽差點沒命了，你差點就沒有媽了。”周鳳茹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吧噠吧噠的流。
“媽，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現在不是好好在這兒嗎？”徐大民很客氣冷靜的說。
周鳳茹要哭死，她哪兒有好好的在這兒？她的身體都快被掏空。
“媽……媽已經沒子宮了，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周鳳茹哭得眼睛都腫成桃子。
徐大民心中冷笑，以后不能再生孩子，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有什么好哭的。
周鳳茹哭了一陣，看徐大民并不大悲傷。
周鳳茹還是瞬間原諒了徐大民現在的冷漠，并且給他找出一個非常合適的理由——大民一個男孩子，不懂女人失去子宮意味著什么，他只是沒反應過來。
“大民，媽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不能生就不能生吧，醫生說過，我年齡大，這懷孕生孩子，本來風險就大。我只是……只是……”周鳳茹停下抽泣，跟徐大民講著眼前的利益。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周鳳茹還是示意徐大民附身過來，低聲道：“媽現在老了，現在懷著的孩子也沒有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你得多多加油，在你爸面前博好感。”
徐大民一怔。
周鳳茹又低聲道：“他現在有錢，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機會也多了。這男人有錢就變壞，我就是怕他在外面胡來，所以，哪怕我是高齡產婦，我也想著再拼命生一個孩子，可以套住他，也能為你們多爭取一些利益，”
她是知青，讀過書，有文化，又是一個極端自私利已的人，當然能頭腦很清楚的判斷出，什么情況對自己最有利。
“唉，可惜，現在我流產了，連子宮也沒有了，我就怕，怕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外面多少小狐貍精，游手好閑，只想不勞而獲，到時候，她們勾走了徐冬生，在外面給他生十個八個兒子，到時候，我們怎么辦？所以，你現在，得趁這段時間，多跟他親近，培養感情，利用他對我們的愧疚，盡可能的多拿捏些錢在手上……”周鳳茹對著徐大民循循善誘。
徐大民臉色慘白，他看著周鳳茹，聲音在顫抖：“媽，你怎么，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這些？”
周鳳茹笑笑，神情有些慘淡。
這些事，她原本想，她自己好好的經營就好，只要給自己的孩子謀好出路就好。
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冒著高齡生產的危險，想再用一個孩子套住徐冬生的把戲落空了，也就只能靠徐大民了。
徐大民從醫院跌跌撞撞出來。
想著以后徐冬生有可能在外面找別的女人，甚至還有可能冒出別的私生子來跟自己爭家產，徐大民恨得咬碎了牙。
他連周鳳茹生一個跟自己同父同母的孩子來分走屬于自己的一切都不能接受，還能接受外面的那些狐貍精給徐冬生生兒子，搶走屬于自己的一切？
可剛才，周鳳茹把一切給他分析清楚了這中間的利害關系。
同樣作為男人，徐大民清楚，這外面有女人誘惑，這哪能忍得住。
徐冬生有錢后，換個更漂亮更年輕的女人，完全是有可能。
想著到時候別的女人帶著孩子和徐冬生一起回來，讓自己一家子人滾蛋，這完全有可能。
徐大民悔。
他怨自己，沒有想到這么深遠的一層。
所以，下了一棋爛棋。
落子無悔。
徐大民緊咬著牙關，跑回家。
家里，徐老太躺在椅子上，看著電視，高興得瞇著眼。
哼哼哼，周鳳茹，你敢跟老娘斗？
現在，你就躺在醫院吧。
徐大民推開房門，鐵青著臉進屋。
“大民，你回來了？”徐老太看著徐大民進屋，高興得從椅子上掙扎著爬起來。
徐大民掃了一眼屋子，沒看見小紅。
“小紅呢？”徐大民問。
“嗯，出去買雞去了。”周鳳茹癟癟嘴，不屑道：“這一天一只雞，可真享福啊。誰家女人流產，有這樣的待遇？”
聽著小紅出去買菜了，家里沒外人，徐大民沖著徐老太咆哮起來：“奶奶，是不是你給我媽下了藥？是不是你故意把她肚子中的孩子給弄掉的？”
“大民……”徐老太樂呵呵的笑道：“大民，奶奶這也是為了你好。這把她肚子中的孽種給弄掉，以后啊，就不會有人跟你爭了。”
“咚……”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一聲響聲。
徐大民和徐老太扭頭一望，就見得徐冬生站在門口，瞠目結舌。
“你們……”
他是專程趕回來，準備給周鳳茹送東西去醫院。
這兩天，看著周鳳茹從鬼門關走一遭，徐冬生的心中，要多愧疚，就有多愧疚。
他感覺，是他害得周鳳茹流產，是他害得周鳳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所以，他現在，全身心就撲在怎么照顧好周鳳茹，讓她養好身體上。
可這剛回來，就聽見了徐大民和徐老太這對話。
這消息，如晴空霹靂，震得徐冬生肝膽俱裂，手中提的東西，也掉在地上。
“你們……”徐冬生指著兩人，說不出話。
徐大民內心的思想，已經轉了千百遍。
他沒想到，徐冬生會此刻回來，而且，看樣子，是聽見了他跟徐老太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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