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隨著許捕快敲了一下驚木,宣告暫時落下帷幕。

  餐館老板和店小二,也被暫時留下,以示公正。

  而那群百姓,則緩緩散去。

  離開的同時,他們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件事好像真的鬧大了,對方竟然是皇親國戚的人,咱們不會給陳大人惹了麻煩吧?”

  “我二柱子最恨三種人,一種是仗勢欺人的,一種是敢說陳大人壞話的,還有一種是給陳大人惹麻煩的,要不……咱們勸勸餐館老板去吧。”

  “可是……總覺得心里堵得慌。”

  “哎!”

  “……”

  就在人群散去,餐館老板和店小二也要被帶走時,二人突然看向許捕快。

  “許捕快,要不……撤案吧,我們其實也沒什么大損失,沒必要給陳大人惹到這么大的麻煩。”

  餐館老板說得有些猶豫。

  店小二在一旁連連點頭:

  “其實我這皮糙肉厚的,就是挨了兩下而已,可能明天就結痂了,哪里需要傷藥費,至于挨兩句罵,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夠厚,嘿嘿。”

  看著主動想要了事的二人,許捕快抿了抿嘴角,心底一陣欣慰。

  前段日子,陳夜將縣衙交給他時,曾跟他認真說過一段話。

  從清水縣到康縣,無論走到哪里,百姓似乎都是愚昧無知,隨波逐流的。

  他們仿佛一群看不見光的螞蟻,只能循著氣味,跟在大部隊的后面。

  一旦遇到干擾,就會失去分寸,甚至成了對方手里的武器。

  可這一切,歸根結底,并非是百姓的錯,而是朝廷的錯。

  是他們這些當捕快的,當縣令的,當臣子的,甚至是當皇帝的錯!

  陳夜不甘心。

  他想要做出改變。

  這天下若沒有炬火,那他便要成為唯一的光。

  將希望帶給百姓,喚醒百姓,讓百姓不再僅僅是身體上的活著,而是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生活。

  許捕快從回憶中收回心神,看著餐館老板和店小二,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

  “陳大人說過,他定的這個律法,是百姓的律法,沒有人能夠踐踏律法的威嚴,哪怕是陳大人自己。

  這件案子,我們會審下去的。”

  “許捕快……陳大人……”

  餐館老板和店小二甚至一陣,淚水不受控制的涌出。

  二人突然轉身,對著富山的方向跪下,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

  隨即二人起身,不再說要撤案的話,默默跟著捕快離開。

  待外人全部走后,縣衙里的捕快們紛紛看向許捕快。

  每個人眼中都有一股倔強,心底燃燒著一縷微弱的火苗。

  許捕快拳頭輕輕握緊。

  “來人,去將此事匯報給陳大人。”

  ……

  第二天,伴隨著晨曦自天際涌現,無數人默默從自家屋中走出。

  鄰居街坊之間,也沒有太多的寒暄,簡單打聲招呼后便向著縣衙方向匯聚。

  烏泱泱的人群肅穆到有些驚人。

  今日的富山縣,沒有一家店鋪是營業的,所有人都向著縣衙方向行走。

  在無數視線的注視下,縣衙大門緩緩被推開。

  陳夜身穿官服的身影,映入百姓眼中。

  “升堂。”

  隨著一聲驚木,一聲呼喝,三個身影被帶到縣衙大堂中。

  餐館老板和店小二默默跪在地上,俯身向陳夜行禮。

  王大富站在大堂上,梗著脖子,怒視陳夜:

  “昨天那個小捕快不知天高地厚,難道你陳夜也要執意妄為嗎?”

  對于他的挑釁,陳夜只是回了冷冰冰兩個字。

  “跪下。”

  王大富還想說什么,膝蓋卻猛地挨了兩棍,慘叫一聲重重跪在地上。

  昨日的酒意已經消退,再加上腿上傳來的痛楚,王大富眼中終于流露出驚恐。

  他意識到,陳夜是跟他來真的。

  “陳夜,雜家可是壽寧侯的人,你敢動雜家?”

  王大富帶著最后的希冀,試圖搬出自己背后的靠山。

  陳夜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緩緩開口:

  “你的壽寧侯在哪里,讓他上前來。”

  “你……”

  王大富瞪圓雙眼,氣得嗓音愈發尖銳:“你大膽,壽寧侯自然在京城,你還敢傳審他不成?”

  陳夜神色肅穆,更帶著幾分漠然:

  “本官審案,不看背景,在本官的面前,只有犯人和證據,拿不出自己無罪的證據,你就是犯人,需依法處罰。”

  王大富瞳孔縮成一點。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這個陳夜在他看來,就是一個瘋子。

  區區一個六品推官,竟然敢如此行事,甚至連壽寧侯的面子都不給。

  王大富猛地扭頭,瞪向身側餐館老板和店小二:

  “你們兩個賤民,趕緊給雜家乖乖撤訴,不然雜家日后定讓你們后悔!”

  砰!

  驚木聲炸響。

  王大富身子一顫,就聽到陳夜的怒喝:

  “大膽,竟敢藐視本官,當眾恐嚇他人,你罪加一等!”

  王大富驚怒交加,卻仍舊死死瞪著餐館老板和店小二。

  在他看來,自己就算遭到處罰,也不過是丟了錢和臉面,性命無憂。

  等自己回京后,定然是要報復回來的,到時候這兩個自己眼中的賤民,絕對難逃一死。

  他們兩個理應也能想到這點,所以只要自己稍加恐嚇,他們絕對不敢繼續糾纏。

  可讓王大富絕望的是,餐館老板和店小二,仿佛根本沒看到自己的眼神一般,對著陳夜俯身高呼:

  “陳大人,昨日此人在小人店內吃霸王餐,更是打罵小人的店內伙計,有四周街坊們作證,求陳大人為小人做主。”

  “你們!”

  王大富表情仿佛要擇人而噬。

  可陳夜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向著縣衙外人群,高聲道:

  “有誰能作證,上前來!”

  隨著陳夜話音落下,人群中一陣涌動,緊接著走出一個又一個身影。

  那些作證的人不躲不避,任由王大富猙獰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徑直走到堂內,直指將整個縣衙公堂站滿,后方想要繼續進來的人才只得作罷。

  “陳大人,小的李鐵刀,愿意作證。”

  “小的齊山,愿意作證!”

  “小的……”

  隨著一聲聲作證,王大富甚至顫抖越發明顯。

  他終于明白,自己今日絕對難逃這一劫。

  王大富緩緩仰起頭,雙目赤紅,盯著陳夜一字一句道:

  “今日雜家認栽,但你給雜家等著,此事不會就此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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