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擺明了不愿出錢。”長晴氣憤。
重修堤壩缺錢少人,進度是一拖再拖。
長晴見主子已經三番五次遞奏章,每每遞上奏章,只換來了皇上的訓斥,除此以外,半兩銀子都無。
“繼續修,有多少都先湊上去,時日不多了。”
接連一月雨季,河水瀕臨界限,百姓間也傳出了流言蜚語。
往年雨季也長,但從未有過一月都未見三日晴天
世代守望在江流邊上的村民們,也隱約不安起來。
“這鬼天氣,莊稼都要淹死了。”
男人靠在門檻上,點了支旱煙,裊裊煙氣被屋檐下低落的雨絲拍打成幾縷。
身后傳來的婆娘的呼喊,飯好了。
虎頭虎腦的小子爹爹叫個不停,“爹,我餓!”
“餓死鬼投胎不成,一天到晚凈想著吃,讓你爹抽支煙都不成。”男人罵了句,還是老老實實抱起兒子,往木椅上啪嘰一放。
“吃!真是生了個祖宗。”
“你別瞎說八道。”婆娘瞪了男人一眼,去廚房里頭端碗。
屋頭泛著陰濕潮氣,女人想去廚房掃點土灶里木頭燒剩下的木炭,擺在桌下,暖暖腳。
兒子一個勁的喊餓,男人遲遲未見女人回來,不耐煩的起身去尋。
“不就掃點木炭,端個碗,你在廚房發什么楞?”
婦人卻猛的一下抓住了自家男人的胳膊,聲音打顫,“當,當家的,那是什么?是我眼花了不成。”
男人隨意一瞥,廚房內的窗子往外一望,滾滾黃水席卷而來。
“不好了!發大洪水了!快往山上跑。”
門外傳來了不知誰的喊叫聲。
男人一把扯著自家婆娘,回去抱起兒子轉身就跑。
村子里到處是水,黃泥沙足足淹至膝蓋,雞飛狗跳,幾十戶人家齊齊往山上跑,還有人在罵,“都什么時候了,還回去拿東西!你還想不想活了?”
水面上漂浮著瓷碗、青瓜、汗巾……各色零碎。
“保命要緊,大家伙先往山上跑!”
年邁村長被兒子背在背上,他扯著嗓子撕裂的喊。
江南府。
“殿下,不好了!徐縣發洪水了。”
長晴步履匆匆,得了消息,她馬不停蹄的前來匯報,油紙傘都忘了撐,整個人都淋濕了,棉布粘在身上,凍的長晴直發抖。
顧司淵筆下滴落墨點,一幅字毀了。
“什么時候的事?死傷如何?”
“今早上傳來的急報,死傷尚且不知。”
徐縣靠山臨河,地勢之因,山洪水漫,也是頭一個遭罪的。
所有人都沒想到當真會發生洪災,大抵沒有準備的,如今徐縣,連個能做主賑災的人都沒有。
連江南府的知府都不是干事之人,顧司淵對周邊縣城的官員更是無望。
“去徐縣。”他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
長晴心驚,她身為太子殿下的奴婢,必然是以主子的安危為重。
“殿下,徐縣深陷洪災,因著山體滑坡,周遭的路全都毀了,殿下,萬萬不可啊。”
“孤去了,沒治理好,就沒打算回來。”
長晴還想勸阻,顧司淵一個眼神過來,她咬緊牙關,“奴婢知曉了。”
徐縣遭難,死傷無數,快報傳到京都。
金鑾大殿。
朝臣們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彌漫開來。
石磚上有一奏章靜靜躺著,是皇帝方才看了,一把丟下的。
“徐縣大水,太子緊急前往救人賑災,愛卿們沒什么話要說嗎?”
群臣震驚,誰都沒有料想到,太子送回來的奏章竟是一語成真。
江南當真遭了天災。
如今,他們無人敢在風頭浪尖上開口,惹怒了皇帝,烏紗帽不保是小事,人頭落地擔當不起。
半晌寂靜無言。
“好,好的很!朕本該信太子,一個個張口閉口太子杞人憂天,江南突發水患,你們倒是無人發話了!”皇帝面帶慍怒。
朝臣們的頭都快抬不起來,懊惱,悔恨的不在少數。
“父皇,兒臣愿帶人去江南賑災!”
顧司逸的話如平地一聲驚雷,他眼中也帶著意外。
但他萬萬不能因此,讓顧司淵把風頭都占盡了,顧司逸當初也是反對顧司淵修建堤壩的,但天底下可沒有后悔藥吃。
他也只能破釜沉舟,說不定還能披著賑災在父皇面前討個好。
果然,正如顧司逸所預料的一般,皇帝看向自己的三兒子,“不愧是朕的兒子,身為皇子,你們需得心系百姓,三皇子體恤民情,主動請纓,朕深感欣慰。”
“朕應允了,讓一隊御林軍跟著你一同前去,勢必要保全太子。”
顧司逸眼神暗了暗,保全太子?父皇還惦記著他,當真是令人生厭。
“兒臣遵旨。”他垂首掩去了眼眸中的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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