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辰直勾勾的盯著楚將軍，他并不畏懼刀劍，忽然，他往前邁了一步。
秦經國瞪大眼，若不是時機不對，怕是要感慨天底下還有自己把脖子伸到刀劍面前的傻子。
“爹是為了楚長纓想殺了我？”楚明辰唇溢出殘酷無情的話。
刀尖遞上了楚明辰的脖頸，鋒利的尖端快速刺破了頂上的肌膚，鮮紅的血珠從其低落，人卻看不出絲毫害怕。
不知是不是秦經國的錯覺，他隱隱約約覺得，楚明辰想笑。
嫡姐生死垂危，可他身為庶弟反而有種躍躍欲試之感，其中緣由，明眼人都瞧得出。
饒是秦經國作為外人，看見這一幕也不禁有些心里發毛。
楚將軍看見了血，沒什么表情，喉頭發澀：“你當真還不迷途知返，那是你的親姐。”
“你先前做的那些，我只當你是鬼迷心竅，長纓身為女子，何處又礙了你的路，你對她下此毒手，刺殺還不夠你的教訓嗎？！”
旁人打死了也想不通，可楚明辰怨恨極了，是啊，楚長纓再受寵，再有本事，也礙于女子身份，不能像是尋常男人封將為官，他雖是庶子，可偌大的將軍府也只有他繼承。
若是如此，那為何要有她楚長纓？！
“我還當她有天大的好運，逃過了本該必死無疑的刺殺，聽爹的意思，早就知曉了啊。”
楚明辰當真笑了出來，秦經國在旁看著，都覺得不寒而栗。
刀尖微顫，楚將軍握了數十年刀，沒有一次晃動猶豫，眼下，他竟有些握不住了，刺骨寒意侵襲著身子。
他啞聲道：“你姐姐哪里對不住你？”
楚明辰收斂笑容，哪里對不住？
他才該是將軍府的繼承人，楚長纓再厲害也是個女兒身，免不了嫁人為婦，可為何！為何她是嫡出，為何她能跟著爹一起去邊關！
“……我是庶子，天生低人一等，爹要是有嫡子這輩子我也認了，偏偏楚長纓是女子，我屈居于婦人之下，爹，換做是你甘心嗎？”
楚將軍怔愣住，他竟不知，庶子心中有這般怨恨。
趁此機會，楚明辰壓下了指著他的刀，楚將軍失神晃動了兩下。
“楚將軍！”秦經國見勢不妙，趕忙上去扶了一把。
楚將軍一向挺如山脊的身姿彎了下來，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何膝下兒女落得手足相殘，不死不休的局面。
秦經國卻早早打好了算盤，心驚不止的同時，慶幸起來。
親耳所聽，親眼所見，他已知曉了真相。
還好他敏銳跟了上來，楚長纓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丞相府斷然脫不了干系。
如今倒好，楚將軍也尋不到由頭怪罪丞相府。
“爹，你一向深明大義，解藥我是沒有，爹要大義滅親，把我壓入大牢嗎？”
“可惜了，我未進出過丞相府，何來下毒的機會？爹，抓人進牢，可要講證據啊。”
反正局面已經不能再糟糕了，楚明辰害怕也遲了，他說出心底藏著的怨妒，像是吐出了壓抑許久的濁氣。
用不著藏著掖著，他放肆的大笑起來。
刺耳的笑聲在院內飄揚，楚明辰不怕死，他深知，楚將軍寵溺楚長纓，可他也不是毫無顧忌的。
嫡庶相爭，鬧得你死我活，將軍府不比尋常人家，兄弟無數，楚長纓要是死了，可不就剩下他一個獨苗了。
要是在把他給處置了，將軍府后繼無人，斷了香火。
“爹，你可要好好想想。”楚明辰的視線如暗穴毒蛇，秦經國聽著，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天底下竟有如此歹毒心腸之人！
“楚將軍，長纓既已嫁入丞相府，有人要害本相的兒媳，本相是萬萬不能束手旁觀的！”
要是讓楚將軍包庇了庶子，那丞相府不就白白背了黑鍋，秦經國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倒是極好。
楚將軍臉色不佳，木然僵在原地。
楚明辰有恃無恐，就算是報官又如何？他從始至終都沒親自下手。
殊不知，一切早早地被秦鐘晚算到了。
——
“皇上，此子心腸歹毒，謀害親姐，還請皇上為臣的兒媳做主啊！”
金鑾殿內，秦經國跪在地上，語氣激昂，看上去真心實意為楚長纓抱不平。
楚將軍挺立在側邊，神情滄桑，他木然的站著，久久難言。
楚明辰被綁住手腳跪在漆黑油潤磚石之上，他沉寂著，一雙黑眼追著楚將軍。
“楚愛卿，你有何見解？”
事情錯綜復雜，楚長纓生死未卜，皇帝也不免頭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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